宿辰这边被打击得卧床不起,另一边祁鹤安也沉寂下来,一连几日没有出书房门一步,除了一日三餐,也不让下人进去。
这件事是宿辰不好意思继续装受伤,去找他后才发现的。
站在门口,宿辰想要敲门的手伸了又缩回去,十分愧疚。
宿辰小声嘀咕,“坏了,侯爷该不会被我们目无规矩给气出个好歹了吧?”
那罪过可就太大了。
要是被青羽知道,一定会杀了他的!
他这边正无限脑补揣测的时候,房门被蓦地拉开。
祁鹤安皱起眉头,“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干什么?”
宿辰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一步,然后小心打量祁鹤安。
却见祁鹤安丝毫没有他想象中的憔悴,反而精神熠熠,眼睛也有些亮。
他连忙摇摇头,“侯爷你没事就好哇,我保证再也不犯错了。”
祁鹤安盯着他,视线微顿,片刻后才轻咳一声,状若无意地道,“知道错了就好,那些……本侯稍后派人还给你。”
“什么!多谢侯爷!”这件事意外之喜,宿辰顿时两眼泪汪汪,只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侯爷的宽宏大量。
祁鹤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他离开。
宿辰连忙回神跟上,“侯爷,咱们去哪里?”
祁鹤安没理他。
半个小时后,宿辰看着头顶牌匾上硕大的百花楼三个字,肝胆欲裂。
“侯爷……你是不是走错路了?”他小声地问。
这百花楼,可是上京有名的秦楼楚馆,从前他家侯爷是看一眼也嫌脏的,怎么如今突然要来这儿了?
况且祁氏家训不许子孙涉足烟花地带,若是被大小姐知道了,不知又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祁鹤安依旧没理他,打量了一眼便迈步进去。
一进门,一阵脂粉香扑面而来,浓到有些腻。
富丽堂皇的楼内到处垂挂着红色的绸缎,被不知哪儿来的风吹得不断轻晃,不时拂过行人的脸上身上,带来一阵旖旎。
衣着清凉的老鸨热情地迎上来,“这位爷,里面请,可有喜欢的姑娘,奴家这就为您叫来。”
祁鹤安皱眉后退一步,避开她甩来的帕子。
宿辰连忙上前一步隔开老鸨,肩负起了保护侯爷清白的重任,冷肃地道,“不必,退下。”
老鸨看两人衣着并不算华贵,但通身的气度却是不凡,一看便有来头。
这种人物,有些古怪的喜好也不足为奇。
只要不闹事,便随他们去吧。
老鸨赔笑退下后,祁鹤安才环视四周。
红色的高台上红衣舞女飞纱轻旋,引得下座一阵叫好声。
祁鹤安便也随意地找了个座位坐下。
宿辰站在他身后,尽量降低存在感,但眼神却警惕地捕捉着四周的动静。
侯爷行事必有深意,既然来这里,那一定是这里有什么事需要办。
此次就带了自己一个人,那他一定要保护好侯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刻钟后,宿辰脸上的郑重逐渐开裂。
他看着祁鹤安正姿态随意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握拳撑着额头,视线一直落在看台上。
那副样子实在不像是有正事要办的样子,倒像是真的为了喝花酒来的。
正在宿辰内心胡乱猜测时,祁鹤安忽地面带无趣地站起了身子,朝楼上走去。
“走。”
宿辰顿时高兴地跟上。
他就说,侯爷刚刚定是在放松敌人的警惕,现在才是正式行动。
自己还是太过性急了,他在内心反思道。
上楼梯时,有两个纨绔子弟各搂着一个衣着**的姑娘边大声嬉笑边下楼,几乎要把整个楼梯占满。
祁鹤安经过时,被擦肩的肩膀撞了一下。
“哪个不长……”纨绔子弟喝了些酒,转过头便要怒斥。
但在撞上祁鹤安如幽潭般深不可测的眸子时,他蓦地噤声。
他悻悻地转过头,“小爷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
祁鹤安抱胸立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准确地说是听着两人的谈话。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陶眷兄今日总算是抱得美人归了,陶眷兄阅尽百花,任那个云乔再挑剔,这回只怕也要变成绕指柔了哈哈哈。”
“谁说不是呢……”
人声相携远去,祁鹤安垂眸思索了片刻,招来了个小厮,“陶眷在哪里?”
小厮看客人这通身的气度便知不凡,只当是在寻朋友,便恭敬地指了路。
“就是那间门楣上雕着梅花的香寒轩。”
祁鹤安随手丢出一锭银子,将喜笑颜开的小厮打发了,而后朝他指的方向走去。
宿辰摩拳擦掌地跟上,看来今日的目标就是这个陶眷陶公子了!
在他们身后,一间包厢门正好打开。
沈则言急忙走出来,他今日被一群官场同僚硬是拉过来,美其名曰要带他见世面,在这里待的每一秒简直都是煎熬。
他正迫不及待地要离开时,视线却突然捕捉到一抹眼熟的身影。
起先他还有些不可置信,但那人正好经过一个拐角,侧脸暴露在沈则言的视线中。
祁鹤安?!
沈则言面色一变,上京不是传言他不近女色,高不可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他正犹豫着是不是跟上去看看情况,便见祁鹤安已经带着手下推门入了一间厢房。
他瞥了一眼门上的梅花标志,面色难看起来。
刚才同僚的话语还在耳边,门楣雕花的,便是挂牌姑娘的闺房。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沈则言面色铁青地拂袖而去。
而另一边,被推开的香寒轩里传来一声惊叫,“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爷爷好事?!”
陶眷带着刚得到的花魁云乔回来,正脱了衣衫上下其手,门就突然被踹开,同时还有两个男人迈步走进来。
宿辰气势汹汹地把手放在刀柄上,只待祁鹤安一声令下,就会扑上去拿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犯到他家侯爷手中的浪**子!
“宿辰,关门。”
“是!”宿辰刀都快拔出来了,才反应过来。
他愣愣地看着祁鹤安,“啊?”
祁鹤安淡淡地看他一眼,宿辰又迟钝地反应过来了,对,要关门,不然血溅出去可不好收拾!
谁知当他关上门后,便见祁鹤安随意地坐到了桌前,勾唇道,“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