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肃王府。

肃王黑着脸,“不见,让他滚。”

下人抖了抖,一时进退两难。

旁边一位拿着羽扇的中年男人出声,“蠢货,去告诉他王爷病了不便见他,但丽太妃的事王爷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下人这才连连点头,快步退下。

过了一会儿,肃王还是消不了气,拿起一个杯盏便摔到地上。

“蠢货!本王说了没有本王的授意不许轻举妄动,她不但手段拙劣伤不了萧令宜,还露出这么大的马脚!”

刚刚说话的羽扇男人名叫赵齐,闻言道,“如此,已是一步废棋了呀。”

另一位一直沉默的男人有些迟疑,“可若是袖手旁观,怕是会寒了依附之人的心……”

他叫王昆,和赵齐都是肃王府的幕僚。

赵齐挥了挥扇子,笑道,“王爷乃天命之人,依附之人多如过江之鲫,没了他,自然还有别人,何必为一步废棋脏手呢?”

赵齐的一举一动不难看出是在模仿诸葛孔明羽扇锦纶之态,可惜形神都不似,落了个四不像。

他满口奉承,肃王竟却像真听进去了。

王昆失落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

近日。

冯涛的父亲冯元虽远在边关,但仍一连几道折子送入京中。

无一例外,都是参祁鹤安的。

因那冯涛那日被祁鹤安修理的一顿后,卧床了足足十天才能下地。

肃王一党也顺势揪着坤宁宫失火之事参祁鹤安,说他玩忽职守。

祁鹤安挨了顿鞭子,正养伤不在朝上。

这些参他之事也被萧令宜以他受罚负伤为由尽数按了下来。

她要办的事还没办,怎会让他们轻易动他。

这两日她估摸着祁鹤安的鞭伤快好了,也是该动作的时候了。

傍晚。

芳露殿。

丽太妃闭目躺在贵妃椅上,三个宫女围着捏肩捶腿,十分享受。

坤宁宫起火那事后,她着实忐忑了几天。

直到父亲送来消息说肃王不会袖手旁观后她才放下心。

又见坤宁宫都快修缮好了,萧令宜依旧什么动作都没有,她更是有恃无恐了。

这会儿正在心里想着怎么打压另外几个太妃太嫔,好巩固自己的地位。

正想着,却突然听到太监的高声,“太后驾到!”

她先是一惊,随后又放松下来。

都没迎出去,只在萧令宜进来时敷衍地行了个礼。

“太后怎么来了?”

萧令宜也不跟她废话,挥了挥手。

乌苏上前一步,露出手中端着的托盘,上面摆着毒酒,白绫,匕首三样。

“选一样吧。”

丽太妃瞪大双眼,“太后,你凭什么!”

萧令宜从袖中拿出一张写得满满的白纸,最下方还印着一个鲜红的手印。

“纵火之人已经招了,你火烧坤宁宫,意图谋杀当朝太后的罪名难道不够?”

她平声道,“你自尽,哀家依旧以太妃之礼为你治丧,并葬入先帝妃陵,也算全了我们相识一场。”

丽太妃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半晌,她突然低笑一声,缓缓坐回椅上。

“萧令宜啊萧令宜,你不会以为,你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吧?”

“要动我,你问过肃王了吗?”

她竟是装也不装了。

萧令宜沉声道,“你果然投靠了肃王。”

这后宫的就像个筛子一样,什么消息都逃不过肃王之眼,便是因为有这些吃里扒外的人。

她不欲于丽太妃多说,让乌苏端着毒酒直接灌。

可丽太妃一个眼神,身边的宫人们纷纷上前将她围在中央,几乎是明着和萧令宜对着干了。

乌苏见状斥道,“大胆!来人!”

随着她声音落下,迅速有一队巡逻的禁军步伐整齐都走了进来。

领头之人竟刚好是冯涛。

他屈膝行礼,“臣路过听闻芳露殿出了点乱子,便也赶了过来。”

萧令宜淡声道,“冯都尉,哀家正要惩治犯错宫嫔,你既在,便替哀家料理了吧。”

冯涛与丽太妃对视一眼,讪笑道,“丽太妃身份贵重,更是侍奉先皇多年,贸然处死怕有不妥,也会有伤太后清誉,何不请宗亲们商议后再做打算?”

皇室宗亲如今最说得上话的,不就是肃王?

萧令宜垂眸看他,眼神结冰,“你倒是能做哀家的主了?”

冯涛连忙道,“臣不敢。”

他说着不敢,却依旧没有执行萧令宜的命令。

他身后的禁军也都一动不动站着。

丽太妃娇笑一声,“您还是请回吧,太后娘娘。”

这声太后娘娘叫得毫无尊重,满是嘲讽。

萧令宜今日大张旗鼓地来,如今只能灰溜溜离开,她倒要看看,萧令宜如何找回这面子。

萧令宜看了她良久,也笑了一声。

她侧眸低声问,“明宣侯今日可在禁军里?”

乌苏点点头,“如今当与副都尉在校场练兵。”

“去请他来。”

乌苏神色犹豫,她是知道明宣侯私底下对太后是什么态度的,她实在没把握能请动他。

萧令宜明白她在犹豫什么。

她招手让乌苏附耳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乌苏神色一惊,然后重重点头。

她将手中托盘交于其他宫人后快步离去。

萧令宜招了招手,便有宫人搬上椅子。

她淡然落座,甚至还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她不走,其他人也不敢动作,一时间僵持住了。

冯涛倒是猜到她会搬哪个救兵,但他并不畏惧。

他在禁军任职多年,根深蒂固,祁鹤安空降下来,短时间绝对无法动摇他的地位。

即便他武力值高于自己,但那又如何,终究是匹夫之勇。

乌苏毕竟是太后身边大宫女,因此顺利见到了祁鹤安。

她福了福身,“侯爷,太后召见。”

祁鹤安正擦拭着手中弯刀,闻言头也没抬,仿佛没听到一般。

宿辰见状阴阳怪气地接话,“我们侯爷伤得太重,至今未曾好全,怕是无法觐见,姑娘帮我们侯爷在太后面前说说好话,万望见谅,再来一顿鞭子,我们侯爷可受不了。”

乌苏在宫中多年,大小宫人乃至妃嫔谁不是好声好气称一声姑姑,被宿辰一番阴阳有些不悦。

但就连她主子,都要在眼前男人面前服软,更遑论她了。

她内心叹息,面上依旧恭敬。

“侯爷,太后托奴婢给您带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