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宜跟着马车回到了侯府,被安置在一间环境清幽的院子里。

祁莲叮嘱她尽量不要离开院子,以免府内人多眼杂后就消失了。

而祁鹤安更是从她到侯府便再没露过面,只留了宿辰在院子里候着。

耐着性子待到了午膳后,萧令宜有些坐不住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了解下太皇太后入宫后的情形。

此事有两个人选,一是梁清如。

平乐生母卑微,如今尚未成人,又生性单纯,很少有人会防备她,梁清如是公主伴读,自然能打听到很多消息。

二是禁军指挥使杨泉猛,

整个皇宫都在他的禁军掌控之下,相当于他的眼线遍布皇宫,自然知道皇宫里发生的一切。

但萧令宜已经回到上京的消息还暂时不能泄露,她不便出门,想要瞒天过海见这两人,还需要明宣侯府的帮助。

思索着,萧令宜转身打开了房门。

院子里空无一人,她喊了一声后,院中的梨树突然微微晃动,然后从上面掉下来个人。

宿辰嘴里还叼着一根草,连忙呸呸两声,“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萧令宜道,“我要出府。”

“不行。”宿辰想也不想便拒绝,“万一暴露了身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带我去见你们侯爷。”萧令宜爽快地换了个要求。

“这个……”宿辰犹豫了一瞬后便点了点头。

往祁鹤安住处去的路上,萧令宜依旧穿着一身丫鬟装,低着头走在宿辰身后也无人发觉异样。

但两人到后,祁鹤安却不在院子里。

院里的小厮说祁鹤安去了祠堂。

宿辰顿时有些犹豫,祁家祠堂有规矩,外人是不能踏足的。

他扫了一眼身后垂着头的萧令宜,她……

算了!反正他觉得侯爷也没把太后当外人。

“走。”宿辰很快想通,带着萧令宜直奔祠堂而去。

因着萧令宜不便见人,宿辰一路带着她走小路。

眼看快要到祠堂门口时,祁莲突然带着人急匆匆进了祠堂。

正当宿辰犹豫要不要带萧令宜进去时,里面响起了祁莲的声音。

“你这是在做什么?受了伤还不好好休息?”

两人绕了几步,正好能看见祠堂里的情形。

只见祁鹤安跪在蒲草团上,祁莲正试图拉他起来,祁鹤安却纹丝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祁莲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祁鹤安低沉的声音响起,“阿姐,对不起,我食言了。”

祠堂内一时沉寂。

宿辰忍不住微微扭头扫了萧令宜一眼。

萧令宜察觉他的视线,内心一跳,什么食言,与她有关?

“所以呢?你答应过我绝不再和太后有任何牵扯,也不只食言这一次了吧?”

“你之前糊弄我,怎么这次不糊弄了?带着伤跑到这里来跪着,是想给我使苦肉计?”

祁莲的声音里满是失望。

祠堂外,萧令宜交握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用力。

原来祁莲很早便逼着祁鹤安发誓不再和自己牵扯,他答应了,却屡次食言。

是因为她。

其实萧令宜理解祁莲的想法,她的身边,的确不是好去处。

萧令宜脑子有些乱,她是不是应该离祁鹤安远一些?

祠堂内。

祁鹤安招了招手,便有小厮捧上来个木盒,里面放着一条粗壮的鞭子。

“请阿姐家法责罚。”

祁莲嘲弄道,“你如今是祁家家主,连家规你也想改便改,我怎敢打你?”

祁鹤安才垂眸,“我只求心安。”

祁莲顿时一股火气直冲天灵。

她算是听出来了,他压根不是想使苦肉计,也不在意她的想法,他只是想反悔罢了。

祁莲一把拿过鞭子狠狠甩在地上。

“你可想好了?”她最后问了一遍。

祁鹤安闭上眼,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祁莲气的连说了三个好字,一鞭抽在祁鹤安身上。

她这一鞭子毫不留情,但唰的一声极为刺耳。

但祁鹤安连闷哼一声都没有,他身形微微晃动,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祁莲再次举起鞭子,却迟迟没落下去。

今晨回府后,她便查看了祁鹤安腰间的伤势。

她知道若是那狰狞恐怖的伤口再深一些,伤及内脏,她可能就见不到这个弟弟了。

祁莲握鞭的手在颤抖,半晌,她恨恨地丢下了鞭子。

“如你所愿,你以后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祁莲拂袖而去。

祠堂内,祁鹤安的身形微微颤抖,片刻后整个人弯下了腰。

宿辰担忧祁鹤安的身体,顿时疾步冲入祠堂。

宿辰扶起祁鹤安,见他苍白的脸上布满冷汗,背上鞭子落处的外衣被撕裂开了一道口子。

“大小姐这回是真没留手啊。”宿辰咋舌。

祁鹤安深喘了几口气,“若是没留手,你以为我现在还能好好跪在这儿?”

祁莲虽然是个女子,但也是将门虎女,年少时跟随老侯爷习武,并不比那些军官差什么。

宿辰唉声叹气,“侯爷,你这是何苦。”

祁鹤安没有回答他,只是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跟着她吗?”

“是啊,我……”宿辰扭头看向刚刚两人站的地方,却见那里一片空**,哪儿还有女子身影?

萧令宜一路疾行回到了院子里。

她站在那棵还未开花的梨树下,心乱如麻。

祁鹤安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求心安……

所以他是要背弃他对祁莲的承诺吗?

那么她又该怎么做?

当做不知,然后继续利用祁鹤安对她未了的情分,借着祁鹤安的势力抗衡肃王吗?

她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做的。

但一起经历过这些种种,祁鹤安为了她几乎送了命出去,她真的还能做到那般冷血无情吗?

一时间萧令宜只觉得头痛欲裂,却怎么也想不出个答案来。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萧令宜扭头看去,是宿辰,他正带着一个布衣男子迈步走进。

“太后娘娘,这是禁军校尉王奇。”

王奇显然知道内情,并不惊讶于萧令宜的身份,“太后娘娘恕罪,指挥使担心惹人耳目,所以派属下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