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门口,许氏将案板抬出来,用两个背篓当底座,搭了个简易的猪肉摊。

石板路上排了一条长龙,所有人家都派了人来买肉,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响应先前袁书说的男女平等,竟然有大半都是男人。

李想和二弟李维也在排队。

“来贫民窟真是来对了,以前在富民窟,还以为这里的人是苦中作乐,没想到日子过得是真滋润,又是米饭又是肉,还有那么好的房子,我们这回真的走运了。”李维感慨。

李想也叹,“我以为来了顶多是每天有凉粉吃,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贫民窟就变成这样,这些难民和之前比完全变了样,那会儿他们去富民窟讨食,是真可怜。”

李维笑着点头,又担忧。

“大哥,跟我们一起来的人,已经被安排了差事,听说月钱有一两,其他人我也问过,都有活儿干,咱们手头就只剩二两银子,得找机会跟袁姑娘说说。”

说起这事,李想也发愁,以前的生活方式,在贫民窟显然行不通,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能做什么。

队伍轮到他们,许氏提醒,“猪肉有限,一个家庭至多只能买一斤半。”

李想摸出一块碎银,“一斤肥一斤瘦。”

袁瑾将银子递给袁书,袁书又把银子扔进系统,折算成铜板后再找零。

李想几次张口,还是觉得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和二弟提着猪肉先离开。

天色渐渐暗下来,各家都买了猪肉,已经迫不及待生火做饭,林子里到处都是肉香,众人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袁书三娘母将剩下的猪肉搬回家,猪肉剩得还很多,留着明天食店用。

“幸好有冰,不然这么热的天气,一晚上就得臭。”袁瑾把猪肉放进冰盆里。

许氏提着排骨和猪蹄,“你们想吃哪样?”

袁瑾馋的直咽口水。

以前家里虽然不缺吃穿,但如排骨猪蹄这种珍馐美味,她们娘仨是吃不上的。

“都想吃。”袁瑾嘻嘻直笑。

“好,那就都炖了,咱娘仨今天吃个痛快。”许氏高兴地往灶房走。

“我来做。”袁书道:“我教你们做糖醋排骨和辣卤猪蹄,学会了以后在食店掌勺。”

袁瑾兴奋地往灶房里冲,“我来烧锅。”

这时,院外传来喊声,“袁姑娘。”

袁书出门一看,是李想和他的兄弟。

二人拱手作礼,李想开口,“袁姑娘,多有打搅,李某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姑娘给安排个差事,我兄弟二人做什么都行。”

这二人是读书人,这类人才也确实要利用起来。

袁书略一想,问:“你们之前是做什么的?”

“我大哥以前是知县老爷,他以前断过无数案子,百姓们都叫他青天大老爷。”李维自豪道。

袁书有些惊讶,脑海里浮现出了长远计划。

李想谦虚一笑,“都是往事,只做过两年就卸任还乡了。”

袁书了然颔首。

“那你先负责贫民窟的各种纷争,月钱先给你定一两,还有生活补助,具体条例等我日后出一套方案再告诉你。”

李想以前在县里处理过不少百姓矛盾,什么张家丢了牛,被李家捡到,李家不承认等等,这也是他擅长的事。

李想当即拱手,虽然不是知县这种名分,但应该也和以前吃俸禄不多。

“多谢袁姑娘,李某一定不负所望。”

兄弟俩离开后,袁书回到厨房,和许氏袁瑾一起做排骨猪蹄。

夜渐渐深了,贫民窟一片欢歌笑语,最后也不知谁带的头,竟然唱起了山歌。

跳动的火焰,热烈的掌声,微焦的烟火味,在这一刻,让所有人都安心不已。

袁书站在家门口看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点开系统,将距离她已经有十几里远的桌子,全部一键回收,然后再从重新摆在集市上。

这一夜,贫民窟所有人都带着笑进入梦乡。

翌日天还没亮,贫民窟就醒了,制冰、做凉糕、熬红糖汁,忙碌得很。

袁书照例把所有人要卖的货批发了,然后自己先提着猪肉来到食店。

她打算今天全部卖荤菜,切肉很费时间,得先准备好。

早饭是许氏送来的,袁瑾因为过敏还没消退,为免惹人误会,便在家呆着。

“凉糕卖完我就来,若实在食客来得早,可以请阿婆帮着烧火。”许氏道。

袁书应好,听到集市那边已经闹哄起来,便催许氏赶紧过去。

时间就在忙碌中,缓缓过去。

太阳渐大,城中,姚婆子小跑着来到陈木匠铺。

“陈木匠,桌子有卖出去吗?”

陈木匠没好气,“哪那么快,你放心,五十一张桌子,我又不会少你的。”

姚婆子呵呵笑,“我这不是每天都来一趟,也省得你去找我。”

她视线往院墙那边看,却发现一张桌子都没有。

“你把桌子换位置了?”姚婆子疑惑,昨天那面墙可垒满了。

陈木匠奇怪,“我换什么位置,那么多我还嫌懒得搬。”

姚婆子闻言眉头一拧,声音拔高,“那桌子呢?昨天就堆在那面墙角,怎么没有了?是不是被你卖光了?”

陈木匠一惊,赶紧去院墙那边查看,果然一张桌子都没了。

他呆滞,“这不可能,昨天还摆在这里的,我们晚上睡觉也没听到狗叫,不能被人偷了啊?”

姚婆子脸色一黑,“你也说没人偷,那桌子呢?我那可是上好的梨花木桌子,一张桌子至少也值七八钱,我三钱一张卖给你已经是吃亏,你竟然还把桌子给我吞了,你给我钱。”

姚婆子一把抓住陈木匠的袖子,大吼大叫,很快引得路上行人和邻居围观。

陈木匠是个老实匠人,被怀疑后脸色涨得通红。

“你别血口喷人,我在这条街上做木匠二十几年,从来没人说过我的不是。”

姚婆子声音尖锐刺耳。

“那我的桌子呢?又没人偷,还能不翼而飞吗?昨天街坊邻居可都看到你把我的桌子拉回来,还拉了五趟,堆了这一墙边都是,我不管桌子是你被卖了还是被你弄丢了,总之你把银子给我,十五两,还给我,你不给就跟我去见官。”

陈木匠被拽得站不稳,“你放手。”

木匠妻子在内院听到声音,匆忙跑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木匠妻子使劲去掰姚婆子的手。

陈木匠苦闷不已,“昨天在平价集市拉的桌子不见了,她非让我赔银子。”

木匠妻子惊愕,“什么?你不是说桌子是姚婆子的吗?怎么又是从平价集市拉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