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程嘉的安排,袁书很快就有了决定,把她安置在私塾。

杨文建教识字和算数,程嘉教思想品德。

当然,内容不是说教,而是讲故事。

她要把自己所知道的杰出女性事迹,通过程嘉,输入到孩子们的脑袋里。

洗脑要从娃娃抓起。

程嘉听说村里男孩女孩都可以上学,而且还是在同一个讲堂,就已经惊得不敢相信。

要知道她虽念过书,但也是家里请的西席,她质问为什么只有男子可以去学堂,而女子只能偷偷摸摸在家学,却只换来众人的嘲笑。

连母亲都说她疯了。

母亲临死都抓着她的手,让她不要再说那些疯言疯语。

“娘,你看,女儿没有疯,女儿找到适合自己的地方了。”程嘉仰着头,眼里闪着光点,嘴上挂着笑。

“身上有银子吗?”袁书问。

程嘉连忙收回视线,讪讪摇头,“没有。”

“我可以借你五两银子,你什么时候挣够了再还给我,你们的房子在最后那一排。”袁书指了个方向。

程嘉高兴得又想去抱她,被袁书快先一步避开。

她委屈瘪了瘪嘴,带着小杜小娟来到茅草屋。

屋内一切东西都有,还崭新,程嘉高兴地大呼大叫。

“我就说我没看错人,看到了吧,小姐我眼光好极了。”

小杜小娟也惊讶,不得不承认,这一回,小姐眼光是真的好。

主仆就这样住下,因为得知晨阳村没有仆人,所以程嘉和婢女小厮,结为了兄妹。

三人过了几天舒坦日子,迎来了晨阳村重要的一天。

水井终于挖好了。

挖到水的这一天,晨阳村的百姓连生意都顾不得做,纷纷围在井的周围。

直到袁书过来,众人才自动让开一条路。

李高高兴的递给她一碗水,“袁姑娘,你快尝尝,这水太甘甜了。”

袁书喝了一口,还是叮嘱所有人,“一切饮水都需要烧开了才能饮用。”

这话她说过很多遍,现在大家已经养成了喝开水的习惯,纷纷道好。

水井离住宅区还有两百来米,尤其是住在后面的,挑一次水依旧不算近。

袁书在系统百货商场买了软管,将管子一头放入井中,固定好位置,另一头吸一口,水就出来了。

水管一直牵到住宅区,用木塞塞住,用时只需要在此处放水,不用再去井里打水,此外她还让人用木板将井口盖住,也免得意外落水。

当第一桶水放出来时,村民们乐坏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回家去拿桶,不管家里缺不缺水,都想接一桶。

“以后总算不用去河道挑水,跑一趟就是两个时辰。”

“不然咋说袁姑娘是神仙,这水眼一找一个准,以前我们乡里要挖井,大半年都没挖出来一口,倒是挖了很多废坑。”

“幸亏当时没钱,否则现在还被关在富民窟里。”

偷偷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的袁盛,心里如猫爪一般。

为什么贵人可以让袁书袁瑾经营食店,却不愿意见他们一家,明明都姓袁。

袁盛拦下一个提着水桶要回家的妇人,语气讨好,“敢问村中的贵人袁姑娘,要如何才能见到?”

妇人指着水井那边,“袁姑娘就在那儿。”

袁盛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袁书和袁瑾。

他有些气急败坏,“不是她们,是村里的贵人。”

妇人莫名其妙,没好气,“村里的贵人就是袁姑娘。”

“我知道她们都姓袁...”袁盛还想问,可惜妇人已经不理他,走了。

袁盛饿得眼花,不停咽着口水,看着袁书和袁瑾。

他看到村民们纷纷围着袁书,说话恭敬又客气,仿佛她袁书是什么贵人。

等等,贵人?袁姑娘?

难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袁书不过是袁家最没用的三丫,还是个杀人犯,怎么可能是贵人,又怎么可能得到封地。

袁盛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摇摇头,再看袁书,眼神厌恶又痛恨。

如果不是袁书从中阻拦,娘肯定已经把他接回家,他怎么可能乞讨半月。

他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全怪袁书。

“一个赔钱货,顶多也就能开个食店,又能有多大出息,等我来年考中秀才,我必让你们跪着求我。”

袁盛恶狠狠骂了几句,才去集市,还得去捡烂菜叶。

晨阳村有井皆大欢喜,袁书取消当天晚上的夜课,在村委会召开全员大会,庆祝晨阳村通水一事。

当然,更重要的,是宣布晨阳村律法。

“无规矩,不成方圆,晨阳村也有规矩,也有法。”

袁书拿出厚厚一叠文件,是她熬了半个月的夜,才整理出来的婚姻法。

“晨阳村,只允许一夫一妻制,没有休妻,但如果双方感情破裂,可以离婚,离婚财产平分,之后婚嫁自由。”

“男子未满二十二不得结婚,女子未满二十不得结婚。”

她每说一条,晨阳村人就震惊一次,而女人们,则是听得热泪盈眶,因为这些法律,给了她们尊严,保护了她们的利益。

甚至让她们明白了,原来女人以前,真的被压迫太多。

袁书推翻了每一条七出,痛批休妻制度,给了女人主动选择离婚的权利。

男人们没有说话,表情沉默,看得出来,他们并不太能接受婚姻法。

袁书也无所谓,她要的不是心甘情愿接受,而是强制服从。

这一夜,对晨阳村而言,是历史性的一刻。

晨阳村的女人们,真正觉得背脊挺直了。

若说之前她们有了自我觉醒的意识,那么过了今夜,她们将拥有强有力的法律保护。

女人们无不站起来鼓掌,一声又一声喊着“袁姑娘”。

程嘉更是眼泪直流,抓着小娟的手语无伦次。

“你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我不是疯子,我是对的,女子凭什么一辈子只能嫁人生子,我不想嫁人就不嫁,我才十六,我一点也不老。”

小娟今年也十七了,按照她的年龄来讲,已经是被人嫌弃的年龄,没什么好人家会娶。

可晨阳村,女子不满二十不得嫁人,至少在这里,她们不用再因为大龄未婚而受人白眼。

“小姐,幸好咱们来了晨阳村。”小娟也感动地流泪。

程嘉掐她一把,“不准叫我小姐,这里没有小姐,也没有奴婢。”

小娟泪流满面,唯独小杜满脸苦涩,距离他可以娶媳妇,还有六年。

律法内容毕竟太多,袁书也只是挑了重要的讲,之后还需要妇女主任对大家进行普法。

将婚姻法录入系统后,系统解锁了民政局功能,甚至还送了一座民政局。

袁书将民政局放置在公告栏的一侧,与私塾、村委会并列。

既然民政局都有了,她干脆趁热打铁,把所有夫妻的结婚证办了。

“以前的婚书废除,从今以后,凡要结婚者,就来民政局领结婚证,其他任何私人签订的婚书都无效,离婚同理,另外领证之前必须和对方相识,不允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所有夫妻都拿着一个小红本,上面写着结婚证三个字,新鲜得很。

杨文建拿着自己的结婚证,陷入沉思。

他看到妻子自行回去后,才偷偷来到袁书面前,小声问:“袁姑娘,我也可以提离婚吗?即便我妻子不同意,也可以离?”

按照现代法律来看,若一方不愿,可以起诉离婚,法院会根据实际情况,判断夫妻确实感情破裂,从而宣布离婚。

现在弄个法院不现实,但袁书点头,“可以,你列举出你们感情破裂的文书以及你为什么想离婚的文书,我会根据实际情况判断你们是否离婚。”

杨文建高兴得连家都不回了,去私塾连夜写了两份文书,把妻子对他和父亲的各种恶行一一罗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