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不见了!”敖湃几乎是一头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费思诚跳了起来。
“这场持续了数日的雨,就是雨珠最后残存的力量讯息。她一定是想通过这场雨,向我们提示些什么。”敖湃抖抖鳞片上的雨滴,罕见的皱起了眉头。
顾不上欣赏敖湃这难得的一本正经的神色,费思诚一挥手:“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博物馆,看看冥王古琴到底是怎么了。”
敖湃一听,也要一起去,费思诚却阻止了他:“壶中天现在也不安全,你留下来看守吧。”
当看到冥王古琴安然无恙的在陈列柜里的时候,杜浅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冥王琴没事。”费思诚也豁然轻松了几分。
“不对”靳天泽摇摇头,“虽然感觉十分相似,但是,这绝对不是真正的冥王古琴。”
费思诚神色一凛,急忙闭目凝神查探一番,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神色间已经是掩不住的忐忑:“怎么会这样……”
“冥王古琴……被调包了?”看看他们沉重的神色,杜浅浅小心的试着问。
“我们回壶中天。”费思诚不再多说什么,立刻启程。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了。平时,虽然也曾遭遇过不少诡异莫名的险境,可总觉得,眼前他们所面临的,是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更加难以捉摸的迷局!
刚回到壶中天门口,大家的心,却猛地悬了起来!走的时候壶中天那紧闭的大门,此时居然是彻底地敞开着。
怎么了?
三人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后堂,却只见敖湃正在吧嗒吧嗒的大快朵颐,那满嘴流油的幸福样子,哪里有半点危险的迹象?!
“你们回来得好快啊……”
“嗯,酱肘子不错,入味……”
“好饱……”
敖湃大着舌头,金色的瞳孔幸福的眯成了一条缝。
“怎么回事?敖湃怎么好像醉了?”杜浅浅记得酱肘子里没有放酒啊。
费思诚猛吸一口空气:“不对,不是醉了,他是中了迷香!”
说着,他心念急转,跳了起来,冲向了储藏室。
储藏室里一切如常,包括那个刚才放置杯的锦盒,也依然安静地紧闭着。费思诚突然有几分迟疑,只觉得眼前那锦盒的盖子,似乎有了千斤重……
杜浅浅再也忍不住了,“啪”的一声,掀开了盒盖。
盒子里,空空如也。那个唐代赤金杯,不见了。
“怎么会……”费思诚的声音,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和迷惑。
“仪狄失踪、雨珠失踪、冥王古琴失踪、金杯失踪,这些事情应该是有联系的吧?包括……前几天那幅古画里迷楼的变故……”靳天泽望着费思诚,口气缓慢中又带着一种让人无可辩驳的威压气势。
“这个,我真的不清楚……”费思诚的目光有一丝躲闪。
“如果你坚持什么都不告诉我们,那我们还是伙伴吗?这次敖湃还只是中了迷香,万一有一天,它因为什么都不知道,被暗处的敌人暗算,丢了性命,那又该怎么办?万一被暗算的不是敖湃,而是浅浅呢?!他们不像你,有那么大的心机能耐,足以自保!!”
靳天泽的声音,一点点的高了起来。
“你就非要为了保守所谓天庭的机密,要将大家全都置身于未知的危险当中吗?你于心何忍?!”
“我们,决定跟你并肩作战,难道……就只值得你这样对待吗?!!”
靳天泽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可他眉宇间的深锁,却是越来越沉重!
杜浅浅抱着迷迷糊糊的敖湃,什么也没说,站在他的身后。
费思诚咬咬牙:“这个……仪狄雨珠还有古琴和金杯失踪的缘由我确实不清楚,可是迷楼……迷楼里封锁的妖孽,叫火玉璇玑。”
“火玉……璇玑?”杜浅浅记得好像在博物馆里看到过这样的东西。所谓玉璇玑,传说是一种可以观测天象的礼器。形状像一个长了牙的璧,外缘有三个朝同一方向飞翘的牙,间距相等。象征着北方天空叫作开阳、左枢、帝星的三颗明亮的星星。
“我们封印起来的那个火玉璇玑,是可以让魔王复活的关键。为了阻止魔王复活,才必须将火玉璇玑封印起来。虽然也许你们看来,将已经那么虚弱的璇玑之灵消灭确实是太心狠手辣了,我也……无可奈何……”一旦下定决心说出真相,费思诚的话语渐渐平稳起来。
“可是没想到,璇玑之灵在被封印前已经与凡人珠胎暗结。看起来她是在迷楼封印中逐渐衰弱,其实她是将自己全部的力量渐渐转入了婴儿的身体。因为那婴儿有一半的凡人血统,他的人气遮挡了璇玑的灵气,使得天庭未曾察觉其中端倪。”费思诚低着头,几乎要长叹出来。
杜浅浅想起那天在火烧迷楼的烟云间,被水蛟所救的婴儿,顿时明白过来。那时候她还奇怪迷楼之中怎么突然会有婴儿的哭声,原来……
当时她还万分庆幸那婴儿被水蛟所救,却没想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竟然是如此。
杜浅浅喃喃回忆着那时候的情景:“那个婴儿……被水蛟所救……”
“当时救了婴儿的水蛟,就是那化作了隐泉的水蛟七漩。”费思诚长叹一声:“七漩原本是一片好心,却无意中铸成大错。给天界,留下了无穷无尽的隐患。”
杜浅浅猛然醒悟,原来那时候天音说七漩所谓‘救了命数已尽的人,扰乱了天地的秩序’,原来就是指七漩救了那个婴儿!所以,她才会受到那么重的惩罚。其实,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本能的遵循着善念,救了一个在火中哭泣的婴儿。
“天庭发现百密一疏后,试图再次寻找璇玑之子的踪迹,可是因为他有一半的凡人血统,人海茫茫,实在无处着手……就搁下来了。”费思诚说着,抬起了头,定定地望着杜浅浅与靳天泽:“我真的没想要骗你们,也没想要要草菅人命随意牺牲他人。实在是这件事情关系太大,一旦魔王复活,天地都会因此逆转。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我实在不能,拿整个世界去冒险!”
“原来是这样……”所有那些迷惑和隔阂都在此刻尽数解开,杜浅浅反而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原来,费思诚不是为了自己的功绩为了能早日位列仙班而牺牲无辜、隐瞒同伴,这些就够让人高兴的了。
未来,不管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与困难,只要大家能并肩作战,似乎,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你觉得这次的事情,也许就是璇玑之子做的吗?”靳天泽问。
费思诚几乎是感激地看着他:“嗯,我觉得很有可能。”
“火玉璇玑的法力,到底能做什么呢?”眼见靳天泽已经立刻进入状态,杜浅浅也不甘示弱。
“璇玑能指示星的方位。可以说,是一种能寻找到重要之物的指南针一样的存在。”
杜浅浅喃喃自语:“重要之物……”突然,她灵光一闪:“难道……那些东西都是璇玑拿走的?”
听了她这话,费思诚愣了愣:“怎么会,别的就不说了,唐代赤金杯根本算不上什么天界宝物。璇玑怎么会想到对这种凡人的寻常货色下手。”
靳天泽沉吟着:“你是觉得,仪狄的失踪跟璇玑没有关系,也跟同时失踪的其他物品之间没有关联?”
一提到仪狄,费思诚就顿时沉重起来:“若说仪狄是璇玑掠走的,倒不是不可能,仪狄身体里的九华灯灯芯,可是天界至宝……”
“不用太担心,起码我们找到过一次拥有九华灯灯芯的仪狄,这回再找第二次,总该驾轻就熟,多点头绪了吧。”杜浅浅手舞足蹈的,竭力想拨散笼罩在大家心头的阴霾。
“上次是仪狄主动接近到我们身边好不好?”靳天泽提醒她。
杜浅浅顿时被浇了一瓢冷水,蔫吧了。
看着费思诚与靳天泽埋首讨论起寻找仪狄的计划,杜浅浅索性在纸上涂涂画画了起来。这是她的习惯,每次做题目想不出来的时候,就画画图,来拓展思维。
她把仪狄、雨珠、金杯、古琴,这几个字写在了纸上,然后就一个接一个的画起了圆圈儿,当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画了多少个圆圈后……突然,她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仿佛流光般一闪而过!
正当她竭力想抓住那倏忽划过的灵感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外面进来了!
“师傅,你怎么了,连大门都没关。”从门外的雨雾中而来的,正是卓奕尘。只见他正收起一把古色古香的油纸伞,那长衫飘舞的风姿,倒真像是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要不是杜浅浅他们早已经习惯了他这幅模仿费思诚的打扮,这雨雾半夜的突然这么个人出现在面前,还真会叫人吓得心脏都要停摆。
一见是他,费思诚也不在意,摆手招呼他坐下。只有杜浅浅,赶紧把那条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龙敖湃塞进了帽子里。
谁知道敖湃居然“噗嗤”一声,打了个大喷嚏,杜浅浅一听,吓了一跳,赶紧一阵干咳,掩饰住它的这个喷嚏。还好,卓奕尘并未在意。
等到卓奕尘告辞而去,杜浅浅松了口气的时候,却再也想不起来,在那一瞬间,自己究竟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