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院长擦掉额角的冷汗，弯着腰摆出一副狗腿子的姿态跟在他旁边。
他底气不足地说，“不敢不敢！程总大忙人，只是没提前通知我您要来，都没做好准备。”
“你打算做什么准备？”程寂随口一问。
他沿着院子内小路环顾四周环境，李洋拿着相机跟在身后，负责拍照。
一直没等到黄院长回复，他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黄院长。
黄院长脸色苍白，眼神呆滞，像是身体不舒服。
“生病了？”他问。
对这个院长，程寂还是很尊重。
因为程氏集团资助的几家孤儿院，只有阳光孤儿院的情况他是最积极反映的。
孤儿院哪儿需要修缮，孩子们什么时候需要更换日常用品，还有食堂一日三餐的食谱都亲自把关。
作为院长，程寂认为他足够上心负责。
闻言，黄院长连忙摇头，似乎更害怕了，背脊弯得更深，
“没有没有，最近换季，没休息好。”他肌肉抽搐地笑了两下。
程寂挑眉没多问，继续考察孤儿院的环境。
三人走了足足二十多分钟，李洋也拍了几十张照片。
但是奇怪的地方出现了。
程寂走到一栋两层高的楼房面前，抬头看着墙体上的三个大字不自觉皱眉。
“雏鹰楼？”他脸色有些严肃，“怎么取这个名字？”
黄院长拿出一套官方回答，“孤儿院都是未成年小孩儿，所以才选的‘雏鹰’，程总要不喜欢，马上换。”
“没有小孩喜欢用‘雏’来形容自己，换了。”他越看这个字越别扭。
“马上换！马山换！”黄院长连声应下。
走进雏鹰楼，空****的教室里摆着崭新的设备，一尘不染地安放在里面。
但是......
“孩子们呢？”程寂心里的疑惑被放大，厉声问道，“现在他们不该上课吗？”
黄院长解释，“他们九点上课，还有半小时。”
程寂伸出手腕，看了眼手表的时间。
“那他们应该在食堂吃饭？”他转身走下楼梯，“刚好去食堂看看。”
一听食堂，黄院长心慌地跑到程寂面前，挡住他。
“程总，现在孩子们不知道您来，怕冲撞您，要不下次我带您去。”
他怕程寂拒绝，搬出孩子当借口，“加上他们还没见过大领导，我怕他们吃饭都会不自在。”
程寂考虑了片刻，身体往下一沉，有些失落，“走吧，下次见他们。”
就在三人走出雏鹰楼时，一个小女孩突然从角落跑出来，站在程寂面前，双手紧紧握着，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程寂看这个小姑娘也就十五六岁，脸蛋白净，就是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沉重。
黄院长一看到她，立马上前把她轰走。
“小英！快，快去吃饭！”
他意识到语气不对，又换了个温和态度，“待会还要上课，不吃饭没力气。”
这个小英眼神一直盯着程寂，眼神哀伤痛苦，像是在求救。
“你是不是有话给我说？”他问。
小英点头，但眼神瞟了眼面前的黄院长后，又突然垂下头，接着摇了摇头。
“没，没有......”她带着哭腔说。
接着她跑远了，最后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黄院长把程寂送上车后，陪着笑脸说，“下次您来，一定让孩子们好好表现。”
程寂听到这话，身上莫名有种生理反感。
他点了点头，让李洋开车。
就在车子走远后，黄院长眼神瞬间变得狠厉阴鸷，像恶魔一样气冲冲快步迈进孤儿院。
车内。
程寂坐在车后座问李洋，“刚刚你拍完照有什么感受？”
“嗯......”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感觉这个院长很像职场里偷奸耍滑的人，然后孤儿院也很奇怪，唯一遇到的小孩儿也很奇怪。”
就没有什么地方不奇怪。
程寂也有同样的感受。
“偷偷去查阳光孤儿院，不要打草惊蛇。”他突然又想到什么，“这家孤儿院谁在负责？”
“是冯瀚宇，冯总。”李洋开着车回他。
冯瀚宇，程氏集团的项目总经理，之前和秦浩走得很近。
程寂又些不好的预感涌上头，“连带把他也查了。”
“是，程总。”
......
上午十点多左右。
慕承开车到等卿古玩店门口，准备接上官卿去自己的别墅。
她小声嘱咐幽玄，“晚上七点之前我还没回来，就来找我。”
幽玄，“遵命，大人。”
上官卿跟着慕承坐车到别墅片区。
踏足熟悉的区域，她有些不自在。
时不时看向后视镜和窗外，不知道是期待遇到熟人，还是害怕遇到熟人。
“到了。”慕承提醒她。
“嗯。”
走进别墅客厅，里面的户型和程寂的房子一模一样，只是慕承的装修风格更温馨一点，收藏的东西更多。
她站在一整面墙的展示柜前，从上到下仔细观察里面摆放的刀具。
长刀、短刀、匕首、弯刀......
至少有二三十把。
“不愧是收藏爱好者。”她由衷感叹一句。
慕承倒了杯水递给她，“所以你那里真的没有短刀吗？还有个空地方，我一直想摆满。”
“没有。”她接过水杯走开。
“哎呀，上官姑娘来啦！”
葛佩淑从楼上走下来，脸上挂着开怀的笑。
比起上一次两人见面，这次她明显更从容。
上官卿摆出官方假笑迎上去，“刚刚到，只有阿姨你来了吗？慕叔呢？”
“他还在楼上，马上下来。”
两人僵硬的相互客套。
“慕承你快拿些点心茶水过来，快去！这孩子都不会照顾人。”
葛佩淑牵着上官卿走到沙发坐下。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她很自然地问。
上官卿眼神一愣，随即又莞尔一笑，“阿姨，慕承没告诉你我是不婚主义吗？”
葛佩淑僵在旁边，“......”
直到慕承拿着果盘和点心过来，发现气氛不对劲。
“妈，你们在聊什么？”
他母亲脸色明显黑了不少。
上官卿抢先开口，语气轻松随意，“没什么，闲聊两句。”
三人待在客厅，话题一直打不开，空间氛围都变得尴尬。
慕洪轩穿着一袭中山装下楼，手上盘着串儿。
“上官来了，刚刚我让佣人给你收拾了一间客房，今晚就住下。”他带着命令的口吻说。
住下......她有说要留宿吗？
“住不了，晚上有事。”她毫不犹豫地拒绝。
慕洪轩的脸色瞬间垮了几分，“现在年轻人不都提倡婚前同居？住下也方便你们相处。”
呵！
这算盘打得真响。
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万一哪天擦枪走火，她不小心怀个孕，到时候一切都只能任他们宰割。
“不用，我不婚主义加上性冷淡，同居不了。”
末了，她还不忘加一句，“慕承也知道，不信你问他，对吧，慕承？”
她冷冽的眼神直直瞪着他，里面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慕承冷下脸咬紧后槽牙，只能应和，“对。”
旁边的二老明显不想听到这个。
一来就问她什么时候结婚，同居都讲出来了。
是不是下次就直接逼婚，把她架到民政局领证？
真当她是小姑娘好忽悠是吗......
中午吃完午饭，慕承和他父母在房间不知道聊了什么。
等他们下楼，就说要回慕府。
演戏演到底，上官卿跟着慕承送他们坐上车，离开别墅大门。
“你是故意的。”
他转头看向上官卿，压了一腔的怒火终究忍不住了。
“什么故意的？”她故意不懂，随后反应两秒，“你说不婚主义和性冷淡？我就是啊。”
她理直气壮地和他对视，“难道你还指望我和你演到最后成夫妻？”
“......没有。”他眼神有些闪躲。
“没有最好，既然他们走了，我也该回去了，再见。”
上官卿潇洒地走出别墅。
秋风吹在她身上，扬起秀发和裙摆，自由又随性。
她目视前方，转角处突然开出来一辆熟悉的迈巴赫。
脚步不听使唤地顿在原地。
限量版迈巴赫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能清楚看见后座的身影。
即便人脸隐匿在黑暗中，她也能认出他挺拔孤傲的身形。
最后，车子停在她身侧。
后座的车窗缓缓摇下，熟悉的脸出现在视线里。
程寂打开车门，往旁边的位置坐过去。
“他都不送你吗？上车，我送你，这边不好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