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简直太可怕了,我再也按捺不住惊恐,尖叫冲口而出。

我不要啊!双魁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兼败家能花,如果娶了此女进门,估计我会被她榨得尸骨无存,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不知为什么,双魁却似听不到我的声嘶力竭的叫声,仍笑意盈盈地望向我。

天啊!这个白痴女生该不会是对我暗生情愫了吧?我在她如梦似幻的目光的笼罩下,顿时汗毛倒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却有人踏上一步,疾步走向双魁。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周身笼罩着一股阴森压抑的气氛,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双魁的面前。

“这个就能让我看到未来的恋人吗?”双魁笑靥如花,兴致勃勃的打开了盒盖。却见盒子里只放着一团乱糟糟的红线和两张破黄纸。

“这是啥?”该女在梦中仍白痴得要命,傻气冲天的问,“难道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是个裁缝?”

“当然不是。”穿着黑衣服的人轻轻笑道,声音夹杂着一丝金箔互击的尖利,“这只是帮助你看到命中注定的姻缘的工具而已。”

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立刻吓出我一身的冷汗。

如果没有记错,这个人就是那个被我封印到镜子里长达三年的黑衣少年!虽然知道他设计摆脱了封印的桎梏,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卷土重来了。

千万不要听他的鬼话!

我急忙冲上去就要阻止双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迷离的梦境中,我竟然像是个单薄的幻影,什么都无法抓住。

双魁完全察觉不到我的存在,任黑衣少年绅士地拉起手,并用一个金属胸针刺破了她的手指。

鲜血从双魁的青葱玉指上涌出,浸润了红色的丝线。黑衣少年温柔而亲切地为她将红线系在手腕上,仿佛一个最多情的情人。

“缠上这个就能看到命中注定的姻缘?真是太浪漫了!”双魁满意地看着腕上的红绳,连连点头。

“确实是命、中、注、定!”黑衣少年清俊的脸上显出一丝狞笑,一字一顿地说,“我怎么能骗你呢?只要再有七天等待,你就能看到他的样子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希望他能长得帅一点。”双魁受他蛊惑,双目中闪烁着白痴的光芒,似乎已经陶醉于自己编造的美梦之中。

“双魁,你醒醒啊!”我伸手要去抓她的肩膀,可是她却像是雾气一般,转眼就消失在朦胧的光线中。

狭窄的房间里,晶亮的镜子前,只余我跟黑衣少年相对而立。

“没有用的……”他朝我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轻轻摇头,“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只是想个办法让过去重现,而你又怎能触摸到已经流逝的时间?”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怒不可遏,“双魁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生,为什么要把她牵扯进来?”

“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帮助她一下,要看姻缘的人可是她自己。”他耸耸肩,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况且你整整关了我三年,久别重逢,我怎么也要送你一些礼物。”

不知道这个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如果他也会有好心,母猪都能上树!

“最后照例要提醒你一下。”他的一只独眼里闪烁出狡黠的光,“所谓命中注定的情人,未必就是指未来的哦。”

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过身,要像过去一样消失在黑暗中。

“你给我站住!”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他竖起食指在我的眼前轻轻摇了摇,“不过和谜底有关的都不能透漏。”

“两年前在那个储物室的门上施咒的到底是谁?那时你明明被关在镜子里,怎么会跑到那个老头家去画符?”

“嘿嘿嘿,那个人既是我,又不是我……”他照例留下了一句狗屁不通的话,一把甩开我的手,隐遁在深沉的黑暗之中。

什么叫既是他,又不是他?

我孤身的站在漆黑的梦境之中,一头雾水。

看来该人在镜子里没白关三年,表达能力日新月异,已经有了质的飞跃,比三年前更加乱七八糟,不知所谓!

第二天早晨,是枕边刺耳的闹钟将我吵醒。

因为夜里做了奇怪的梦,我难免睡得死些,等我晕晕乎乎地从**爬起来,才发现宿舍里居然空无一人。

枕边放着一张罗小宗写的字条:肖肖,我跟老黄去图书官了,不会丢。

总算老黄有点良心,帮我接管了这个瘟神兼白痴。

我望着窗外初霁的白雪,布满霜华的树枝,发了十几分钟的呆,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是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直到梳洗完毕,去食堂吃饭,锃亮的白钢饭盒里映照出我的左手,我才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红线!

左手的尾指上居然缠着一条细细的红线!

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了昨晚的梦,想起了梦中的双魁!

“喂?双魁,你下午有时间吗?我过去找你吧?”事不宜迟,我飞快的扒了几口饭,就急忙给双魁打电话。

“什么事啊?不是昨晚刚刚见过面?”双魁的声音懒洋洋的,似乎精神不济。

“总之你等我就行了,一个小时以后我就过去!”

“喂,你最好不要过来……”双魁欲说还休,一改往日无所不言的无脑风格,似乎有什么事情隐瞒。

这下更肯定了我的猜测,我立刻挂断电话,蹬起一辆共享单车飞快地往她所在的艺术学校赶。

此时已是凛冬,一路上寒气袭人,风刀刺骨,冻得我瑟瑟发抖。

可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双魁的脸庞,我的身上立刻充满力量,风驰电掣般飞驰在宽阔的马路上。

在不知超过了多少辆形色各异的车以后,我总算站在双魁她们学校的大门前,浑身大汗淋漓。

“喂?双、双魁?你在哪儿?我到了!”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拨通了双魁的电话。

“人家正在往宿舍走呢,陈子绡你到底有什么事啊?为什么非要今天过来?”她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呼吸不稳,气喘连连,似乎正在做剧烈运动。

“你们宿舍吗?我知道在哪里,这就过去。”大一的时候我们有幸去过双魁的宿舍一次,我能够清晰地回忆起那条道路。

拜罗小宗同学所赐,这几年来,我别的技能原地踏步,认路的本事倒是突飞猛进。

于是我一边骑车,一边看着沿途的风景,寻找着记忆中熟悉的道路。

艺术学院就是不一样,莺莺燕燕,美女如云,只不过走了一半的路程,我就看到了好几个比我们学校那个马脸校花漂亮了几个段数的美女。

我一边走一边看,瑞雪映晴,佳人如玉,真正美不胜收。破败的大学校园,此刻在我的眼中却不啻于人间天堂。

然而世事向来难以两全,天堂中也难免充斥遗憾。

走着走着,路上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棉衣的女生,瞬间破坏了周遭的美景。只见她一边喘气一边费力的搬着一个硕大的箱子,头发蓬乱,青筋暴流,五官都扭曲得变形。

我匆匆与她擦肩而过,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恰巧该女也在看我,目光中满含惊惧!

难道是我长得太丑?能让她吓成这样?可是下一秒钟,我突然觉得那张脸极其面熟,急忙掉转车头,飞快的原路返回。

果然,只见那个女生费力的抬着一个巨大的纸箱,正以龟速往小路上移动,似乎在躲避什么人。

“双魁,你给我站住!”我气势汹汹的追了上去。

“啊!是陈子绡啊,我才看到你。”双魁伸手抹了抹头上的汗,朝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演技十分拙劣:“你这么急过来找我有事吗?”

我俩相识多年,此女一见到我就非掐即骂,绝少笑脸相迎。

无事献殷勤,从来非奸即盗!

我的视线向下平移,准确的瞄向双魁隐藏在腿后的那个巨大纸箱,只见箱上印着两个黑体红字“酱鸭”。

怪不得她千推万阻,不让我过来,怪不得她装做毫不相识,见我就逃。

原来如此!

“哎呀,你不要误会了……”双魁拼命解释,惜哉欲盖弥彰,“这是我妈妈给我寄过来的吃的,今天我正好要去邮局取,真的不是不想给你。”

果然人心不古,世情如霜。

想我千辛万苦的赶过来,不过是担心她的生命安全。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气的女生,居然会为了这几包鸭子要将我拒之门外。

我怒目望着她,一声不吭,眼风如刀。

“真是的,男生怎么还这么小心眼?分你一只鸭子还不行吗?别使劲瞪着我了。”双魁万般不情愿地打开纸箱,从里面掏出一包真空包装的食物,塞到了我的书包里。

“等一下。”我一把抓住她的右手,利落地摘掉了那花里胡哨的毛线手套。

“陈子绡,你要干吗?”双魁脸上顿时飞起红霞,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真是的!看她那副模样,一定是又想多了。

我瞪了她一眼,但又不好挑明,急忙向她的手上看去。

只见在红色衣服的映衬下,那只手十指纤纤,肤光胜雪。然而在她纤细的尾指根部,正紧紧缠绕着一根微微发紫的红色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