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我吓出一身冷汗,再看地上只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咒符,又哪里又什么红光,黑衣变态,和带口罩的人?
“别以为你们能跑得了?”我大喊一声,一头跑进了蒙尘的仓库。
然而不跑还好,这一跑居然一脚踩空,我凭空打了个激灵,立刻就从梦中惊醒。
只见窗外暮色迟迟,夕阳如血,这一觉竟整整睡了一个下午。
“嗯?”我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张嘴就喊:“老黄!老黄你在哪儿呢?”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我,厕所前的椅子上也空空如也,看来老黄这个公厕经理多半是擅离职守,提前早退了。
“双魁?罗小宗?”我又喊了两嗓子,仍然得不到半分回应,办公室秘书和董事长也一并人间蒸发。
根据这几个人的习性判断,他们多半是又跑到外面聚餐去了。并且为了节省饭费,再次狠心地抛弃了我。
事不宜迟,想到香喷喷的晚饭,我急忙锁上办公室的门,蹦蹦跳跳地跑到走廊上。
此时天色渐晚,金红色的夕光映窗而入,在地面上投映出美丽炫目的斑驳。大多公司已经下班,只有几个加班的员工在屋子里忙碌。
我踏着金色的夕光,恍惚之中,如踏在夏威夷的海岸,仿佛正走在梦境之中。随即我像是被人牵引着一般,走到走廊尽头,在我们用做仓库的房间前停了下来。
我垂首注视着仓库的木门,心中不由一紧。
只见门上的简陋铁锁,竟与我在梦中所见的一样,整整齐齐地断成了两截,无辜地躺在地上。
难道这扇门里?真的如梦境一般,暗藏玄机?
我紧张地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推,木门发出“嘎吱——”一声长音,应声而开。
只见原本堆满了房间的杂物和桌椅都被人整整齐齐的摆放到了一边,房间的中央被留出一片空旷的场地。
一个巨大的红色咒术阵,如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映衬在灰黑色的水泥地上。
果然,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梦而已。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庞大无比的咒术阵前,打量着脚下扭曲的咒符。
其中有一两个我认识,是召唤灵魂的咒符。
看起来这并不像是害人的东西,倒有点像是让活人灵魂出窍,迷路的魂魄找到来路的工具。
难道戴着黑色口罩的神秘人人,并不俱备一个完整的灵魂,所以黑衣变态才会加以援手?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从角落里传来一阵细碎的“沙沙”声。
“是谁?”我好奇的站起来,往声音的来处走去。
然而还没等我走近,突然从废旧的桌椅中窜出一个黑色的人影,一头就把我撞了个跟头。
我被他撞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还好平时经常挨老黄的拳头,训练有素,这点打击根本不算什么。
于是我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飞身扑倒了那个即将跑到门口的黑影。
“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偷袭我!”我抡起拳头就往他的脑袋上砸,这个人绝对不是妖魅般的黑衣变态,完全是个真实的活人。
他痛苦地哀嚎了两声,也毫不客气地抬脚踹向我的肚子。
我们俩就连撕带打,拳来腿往地在地上杀得不亦乐乎,可惜水平太差,都属于无差别、无招式乱斗之流,奈何一时之间难分胜败。
眼见再打下去也占不到便宜,我干脆祭出了在双魁那里学到的杀手锏。
十指弯曲,做猫爪状,伸手就往他的脸上挠去。
此法遇佛杀佛,遇鬼斩鬼,想当初我就不知在她的手下吃了多少亏,否则怎么能如此迅速的领会到此式绝招的精髓?
惜哉人算不如天算!
等我的手指挠上他的脸孔,才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这个家伙带着一个黑色的大口罩,厚度宛如尿布,竟完全封杀了我的绝招。
“哇——”就在我一愣之间,敌方迅速地发起攻击,一拳就揍在了我的脸上。
眼前金星飞舞,嘴里满口腥气,七魂六魄都被打丢了一半。
等我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手里竟紧紧抓着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我迷迷糊糊的低头一看,只见手中抓着的正是对方的黑色口罩,双魁的招式也不是全无用处,居然击溃了敌人的伪装。
我急忙抬头向那个抓紧我的衣领,扬手又要落下拳头的黑衣男看去。
他的脸庞已经失去遮蔽,完全暴露在昏暗的夕光之中。
我只看了他一眼,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我一直处于别人的摆布之中,甚至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
扬起的拳头瞄准我的脸庞袭来,夹着猎猎的腥风。
“罗小宗……”我并不闪避他的拳头,虽然知道它打在脸上会很痛,可是我毫不介意,直视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他听我叫他的名字,居然一愣,缓缓地放下了拳头,茫然无措地望向天花板,似乎在冥思苦想着什么。
他的脸依然是失血的苍白,五官仍旧平淡无奇,甚至那股阴森的气质也一如往昔。
一切都没有不同,一切却都已不同!
“小宗?你忘了我吗?我是陈子绡啊,你总是追着跑的绡绡呀……”我望着失神的罗小宗,心中酸楚难过。
“陈子绡?那又是谁?”罗小宗木讷的脸上现出一丝怪笑,竟像极了阴森的黑衣少年。
“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恸,一把把他推到地上:“你每次走丢了是谁在满大街找你?你作业不会写,是谁借你答案抄?你天天到处惹祸,是谁在不停的帮你善后?”
罗小宗仍抬头望着天花板,对我的怒吼置若罔闻。
“现在可好,你倒翻脸不认人了!”
罗小宗仍执着地望天,只是嘴唇开始不停蠕动,似乎在嘟囔着什么。
因为罗小宗一直傻里傻气,没事经常自言自语,这个表现立刻被我看成他恢复正常的前兆。
“小宗,你是不是想起我了?”我欣喜若狂,急忙踏上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然而罗小宗却不理我,坐在画满符咒的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好奇的凑过头去,却只听到只言片语,发音怪异而拗口,似乎是某种咒语!我的心顿时一紧,立刻明白了他在干什么。
可是还没等我拔脚要逃,罗小宗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
“小宗,你为什么要害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随着他嘴唇不断蠕动,渐渐有红光自地上喷涌而出,像极了梦中所见的场景。
“你快闭嘴!”我伸手就去按罗小宗的嘴。
然而这一按不要紧,触手冰凉,竟然摸了一手水珠。
只见罗小宗嘴中一边不断念着咒语,一边不停的流泪,甚至连鼻水都窜出老长。
“小宗!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罗小宗连哭带嚎地点头,嘴巴却依然不停。
“那就快闭嘴!你再念下去,我们俩可能都会灵魂出窍!”我望着身不由己的罗小宗,欲哭无泪,“如果你实在停不下来,松开手也行啊!”
然而罗小宗似乎明白了我要弃他逃命的意图,立刻止住哭泣,一个过肩摔就把我结结实实地撂倒在地。
地上的红光越来越亮,在喷薄的红光之中,我竟看到了墙皮迸裂的天花板上似乎画着什么东西。
字迹扭曲,笔走龙蛇,竟然是另一个咒术阵,与地面上的咒阵遥相呼应。
只不过这个巨大的圆圈是完全以黑色的墨汁写做,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我只看了两眼,立刻明白了这是一个完美的封印!
原来如此,真正的埋伏竟然在这里!
黑衣少年故意在地上画了一个无害的咒符,又潜入我的梦中激起我的好奇心诱我进门,而真正的杀手锏,却被他画在了不容易被人注意的天花板上。
而等我洞悉了此间的奥秘,多半已受地上的咒符所困。
周围的红光越来越多,像是汹涌的潮汐,转瞬就将我跟罗小宗吞噬其中。
完了,完了,难道我陈子绡此生就要被困在这个鸟不生蛋的破仓库里?
果然一步错,步步错!
我每天与罗小宗为伍,终于有一天要死在罗小宗这个白痴的手中!
可惜再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任我抱怨,紧接着我突然觉得头痛欲裂,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用力拽我的头顶。
“哇——,好痛啊!”罗小宗痛得在地上打滚,终于停止了念咒。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天花板上似乎产生巨大的吸力,瞬间就将我的灵魂吸出了身体之外。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虚掩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从外面跑进来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男人。
他依旧眉目如画,五官俊秀,像是我多年前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年轻英俊。
“子绡!”他迅速地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我升到了半空中的魂魄。
于此同时,罗小宗的灵魂已经脱离身体,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被吸到了天花板上的封印中,瞬间消失不见。
“放开我,罗小宗进去了!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不管!”我挣扎着要甩脱他的手,可惜没有实体,连半分力气也无。
“谁说我是来阻止你进去的呢?”他微微一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我只是赶来告诉你一个能破解封印的方法,而一旦封印被从内部破解,就会有极其有趣的事情发生。”
“你不要废话了,快点说吧。”眼看着躺在地上的罗小宗和我的身体面无血色,我不由心中焦急。
“所有的封印,都有一个启动的力量。我和那个人自然拥有这种力量,但是你的朋友只是一个平凡人,他不会有这种能力。”
“啊?那我要怎么办?”我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夺走这个人的某种重要的东西做为交换,才换取了这种力量。你只要在里面找到它,把它拿出来就可以了。”
“那东西会是什么?你能打个比方吗?”
“可能是感情,回忆,或者记忆,所有人类宝贵的东西。”他微笑着缓缓说,“但是我猜更有可能是理智。”
理智?确实,罗小宗最缺的就是理智这玩意儿!
不过纵观他一贯惊世骇俗的行径,难道这个陷阱竟是在五年之前布下?
“去吧,我会在外面接应你!”他一松手,我的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快地往天花板上飞去。
“哇——”我大叫一声,眼前的景物转动不停。
虬龙般的粗黑字迹如有生命一般,在我眼前跳跃扭动,瞬间变做一个圆形的大口,一口把我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