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没有吗!”

这句话在嫣然心中激起波澜,她疑惑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正当她思量着如何打破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响亮如同铜锣的呼喊。

“少爷,我见到后院的马,便知你已归来,瞧,我还帮你把忘记的包裹带回了……咦。”

随着门扉被推开,一位身影蓦地闯入,见状即刻停下脚步,满脸惊讶地问道:“你这女子在此作甚!”

嫣然慌忙将手背于身后,连连后退,与凌熠辰保持距离,神情中透着一丝慌乱。

而她的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了这位不速之客身上,此人打扮如小厮,肤色黝黑却体格健壮,与一般仆人不同,倒更像行走江湖的练家子。

凌熠辰从容不迫地整理着衣襟,对这位下属的唐突之举显得习以为常:“小七,不得无礼,这是大少爷身边的侍女,特地前来送药。”

“大少爷送药!”

小七嘴边露出一抹疑惑,眼光落在地上的碎瓶,那张黝黑的脸庞上染上了一抹绯红:“这不是前年您为主母祈福所得的……”

“把包裹拿给她。”

凌熠辰轻描淡写,挥手打断了小七的疑问。

小七虽满腹疑惑,却只能不甘心地将包裹递给嫣然,力道之大使嫣然险些失去平衡。

打开包裹,一件质地优良的墨狐大裘映入眼帘,奢华且温暖。

“好了,没事的话就回去吧,我提的事情随时有效,你好好考虑。”

凌熠辰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转身背对着床榻,一副精疲力尽,不再愿意多言的模样。

有效?嫣然眨了眨眼,立刻领悟他所言并非玩笑,而是认真考虑将她调至身边的提议。

心中五味杂陈,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耳畔似乎有股暖流涌动。

她行礼欲辞,脑海里闪过那块玉佩,但名为小七的少年目光犀利,似乎不容她再多说什么。

于是,她只能无奈开口:“少爷好好休养,奴婢告退了。”

“少爷,为何刚回来就不休息,还去了大少爷那里,这药又是怎么回事!”

随着嫣然的离开,小七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凌熠辰无奈地揉了揉耳朵,翻身仰望房梁。

“小七,你进门时,可曾嗅到我身上的血腥味!”

小七用力嗅了嗅,确认之后,坚决地摇了摇头。

对此,凌熠辰并无意外,从怀中掏出一支梅花镖,在指间灵活旋转:“连经历过战场烽烟的你,在一个刚处理完伤口的房间都嗅不出丝毫血气,而凌予策那药味弥漫的地方,却即刻察觉了我的伤势,告诉我,这样的兄长,算不算厉害!”

“这有何难解,要么是有人提前告知家中您负伤的消息,要么就是他们早已料到您会受伤呗。”

小七不假思索,直接道出心中所想。

闻言,凌熠辰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着小七的答案背后的意义。

“少爷,那丫鬟该不会又是别院里不想要,想推给我们吧。”

小七一边收拾着地面,一边大声抱怨,却发现**之人呼吸已沉重,沉沉睡去,所有的疑问都化为了无声的陪伴。

与此同时,踏入大少爷凌予策的院落,只见他正于窗前挥毫泼墨,笔下生机勃勃。

房内的雪柳已经站立,将包裹轻轻放置于桌面上,轻声细语道:“大少爷,物品已送达。”

“他接收了吗!”

凌予策的声音在画纸的沙沙声中悠悠响起。

嫣然抿了抿那薄而坚定的唇瓣,犹豫的瞬间仿佛有千百种思绪在眼底闪过,最终,她轻吐出一字:“是的。”

这简单二字背后藏着的复杂情感,似是即将决堤的洪水,却在最后一刻被她强自按下。

凌熠辰那时的神情,对嫣然而言,犹如春日里突遇的一阵寒霜,冷冽而陌生,那是她在这深宅大院中初次遇见的,他眼底难以捕捉的微妙变化。

她的心中虽有万般无奈,却无意间成为了二者嫌隙间的无辜波澜,更不想让自己对大少爷隐秘的心意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谈,或是遭到无视的轻贱。

于是,嫣然决定将那药瓶破碎的秘密深深埋藏,如同把一颗种子深埋在心田的荒漠,祈望它永不发芽。

“嫣然,我记得你曾提起,你是出自郡都的吧!”

凌予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他的目光从墨迹未干的宣纸上缓缓抬起,仿佛穿越了重重岁月,定格在了她的面容之上。

那目光温柔而深邃,让人无法抗拒,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嫣然感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轻轻点了点头,那动作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羞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似乎是想用散落的发丝遮掩住那一抹因紧张而不自觉加重的微疼痕迹。

她的肌肤细腻,那疼痛的痕迹在白皙的颈部若隐若现,像是夜空中一抹不易捕捉的流星。

“嫣然,如果有一天,我提出要抬你做妾室,你意下如何!”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嫣然倒茶的手顿时僵在半空,那张小巧如巴掌的脸庞上写满了错愕与惊诧。

这突然的提问让她措手不及,仿佛被人剥去了所有的伪装,**裸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回过神来,她急忙将手中的茶壶轻轻放下,砰然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慌乱:“少爷,奴婢真的没有丝毫勾引之意,也从未有过成为侍妾的幻想。”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真挚,那眼神清澈如水,让人难以质疑。

她虽然不明了雪柳在她离开之后到底对凌予策说了什么,但凌予策此刻的提问,却让她联想到近日院内那些流言蜚语。

那些话语如同无形的针,刺痛了她的心房。

说她机关算尽,只为了一个贵妾之位,以求攀附凌家这棵大树。

这些指责对于一个从小见识不广、与人交集有限的她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冤枉。

在记忆的深处,戏班的那段时光如同一场模糊的梦。

那时,楼里的一个小厮因为掌柜的几句许诺便失了心智,泄露了私下苦练的技艺秘密,最终落得个双腿残疾的下场,那撕心裂肺的哀嚎至今让她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