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嫣然，凌熠辰罕见地显得有些局促，这份不自在在他与嫣然四目相对的刹那达到了极致，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懊悔。
早知道今天会这样相见，他就该更仔细地装扮一番。
“早上出门时确实有些匆忙。”
凌熠辰努力使自己显得镇定，故作轻松地解释道：“也就随便拿了件衣服披上就出门了。”
闻言，嫣然一愣，已经坐在桌旁的她，目光认真地打量着凌熠辰，口中却带着一丝笑意：“以前很少见到你这样的打扮。”
说着，她又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来，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其实，这样也挺帅的。”
面对嫣然的夸赞，凌熠辰也不由得感到一丝尴尬，但这句话像一股暖流温暖了他的心房，嘴角不经意地勾起：“嗯，你喜欢就好。”
嫣然听见这番直接而又近乎讨好的回答，心中微微颤动，垂下了眼睑，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随后轻声问道：“今年的除夕，你有什么打算吗？”
对于嫣然一见面就提出的这个问题，凌熠辰颇感意外，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将自己的原本计划坦诚相告。
但在诉说的过程中，他注意到了嫣然眼底的那份关怀，心头猛地一紧，立刻改口道：“不过，那些都是之前的想法。这些年来，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累了，所以今年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就在府里静静地放松一下心情，等过年的时候完全放下心事，然后再...娶你进门。”
听到凌熠辰的计划与旁人所述大相径庭，嫣然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宽慰，轻声说道：“你的确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凌熠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面对面坐着，每当目光交汇，似乎都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不知从何开口，一时间，室内充满了微妙的沉默。
凌熠辰抿着嘴，眼神中忽然闪烁出一抹大胆而冒险的想法。
除夕之夜，苏家必定会遵循传统守岁，而按习俗，守岁的那晚，主家会给予仆人们少许自由活动的时间。
那时，苏府的守卫也许会有所松懈，若真要秘密相见，并非不可能之事。
但转念一想，这样的私会毕竟不是光明正大之举，这念头刚一冒头，便被他自己暗暗压了下去。
嫣然敏感地捕捉到了凌熠辰脸上那一闪即逝的迟疑，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几乎是本能地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凌熠辰沉默了片刻，为嫣然斟满一杯热茶，然后笑着用温柔至极的语气答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最近忙碌的事情，一时间有些走神了。”
此后的交谈中，两人的话题围绕着日常琐事和凌熠辰在官场上的趣闻逸事展开，虽然谈论的都是些平凡小事，但他们却聊得异常投机，嫣然竟丝毫没有觉得厌倦。
当她意识到外面天色已晚，阳光从窗户斜斜洒入，有些耀眼时，才恍然惊觉时光的流逝。
凌熠辰注意到了室内的光线变化，连忙起身关上了窗户，房间内因此变得略微昏暗，但两人的对视却因此而变得更加深刻。
嫣然望着凌熠辰，发现他的双眸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坚定而热烈地注视着自己，她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了一阵甜蜜的涟漪。
时间为何流逝得如此之快？
嫣然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对着眼前的男子说：“我该回家了，除夕那天，你……”
话到嘴边，她轻轻叹了口气，续道：“如果你在府上，我会派人送些吃的东西过去给你。”
“大过年的，何必让你这般费心？”
凌熠辰不假思索地反驳道，语气里满是体贴：“过年嘛，本就是图个团圆和热闹，你也该趁这个机会放松一下。你看，年关将至，你这几天也没比我轻松多少，新年的第一天，实在没必要再让自己忙得不可开交。”
话音刚落，他缓步走向窗边，与嫣然并肩站立，声音温柔得仿佛春日的细雨。
“你也该休息了，别为我担心。凌家人口繁多，身边的仆从哪个不是手脚麻利，哪能让我不受半点委屈？”
说到这里，凌熠辰自己都不禁笑出了声，手指轻轻拂过嫣然耳边不经意散落的发丝，他微微俯身，与她平视，眼神中充满了真挚与诚恳：“真的，你无需为我担忧任何事情。”
没等嫣然张嘴欲言，他已急不可耐地连声强调，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重如千钧的诚意，这让嫣然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原本坚定的念头开始动摇，一时之间竟犹豫不决。
然而片刻的踟蹰后，她还是咬了咬下唇，眸光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这真的不成，两者的含义是截然不同的。区区一顿饺子，对于我们苏家来说，自古以来便有亲自包制的传统，为你送上一份，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饺子嘛，或许只有守岁之时才能品尝得到，那时节又……”
她的话语未尽，凌熠辰便轻轻抬手，用指尖温柔地按在了她的唇瓣之上，他的眼神微动，仿佛有万千情愫在流转，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温柔与宠溺：“你这片心意，早已让我心生欢喜，无需再多言客气之语。”
言毕，他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了那扇紧闭的窗棂，即便是从狭缝中透进来的淡淡的、即将消逝的暮光，也似乎触动了他心中的某根弦，让他心中涌动起几许不舍与留恋。
他缓缓转过身，对上嫣然的双眼，轻声道：“为何时间总是如此匆匆？仿佛我们的相逢就在刹那之间，话音尚未落下几许，转瞬间又要面对离别的到来。”
嫣然被他这番话逗得轻笑出声，但随即又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也该回去了，母亲那里还有两个孩子，若是今晚他们见不到我，恐怕会感到难过。”
凌熠辰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强留，但内心却难免感到一阵落寞，他同样站起身，为嫣然拉开门扉，叹了口气，语气里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情感：“好吧，那你路上小心，赶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