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夏母道:“听吴父说,你生母生下你后就得了产后抑郁症。她婶婶嫌弃她在家吃白饭,就打算给她张罗一门婚事,早早的把她嫁出去。”
“可乡下很封建的,你生母未婚先孕还生下过孩子,附近的知情者都不会想娶她的。于是你婶婶只能通过别人介绍,把你生母远嫁。”
“刚好介绍人认识住在海城乡下的吴帆的父亲。他的腿生来就有残疾,家里条件也不太好,二十七八了也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
“于是在介绍人的撮合下,吴家东拼西凑给了一笔彩礼,就把你生母娶过门了。”
“两人结婚后,你生母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结婚三年才有了吴帆。有一次我和你爸带你去打疫苗,就碰到了吴父和你生母同样带着吴帆去打疫苗。”
“当时你生母看到你手臂上有一个梅花胎记,就发疯似的抓着你,说你是她的女儿,要我们把你还给她。”
“你爸认出了她,当时自然不会承认你是她的亲生女儿。而吴父也只以为你生母精神又受了刺激,跟我们好一通道歉。”
“等回来后,你爸才跟我合盘托出,我这才知道,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是被你爸偷偷抱回来养的。”
梅花胎记!
夏初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臂。
在她的上臂靠近肩头的地方,确实有一个梅花胎记。
原来她的生母一直不相信她的亲生女儿已经去世了。
而且她还找到了自己。
却偏偏,人家只以为她是在发疯。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又不得不信。”
夏母想到了自己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眼眶又红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讲:“你爸问我要不要把你还回去,可我养了你四年,你聪明又可爱,早就视你为亲生骨肉了,怎么舍得还回去?”
“你爸见我痛苦,就给我找借口把你留下。他说你和我们有缘,以后就当成亲生女儿养着。”
“我们若是把你还回去,以你生母的精神状态,指不定你会跟着她受苦。我觉得他说得很对,于是就一致决定把你留下来。”
“可我自从见过你生母后就一直睡不好。毕竟同为母亲,我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
“我开始不着痕迹的留意她的动向,发现你生母嫁的吴家家庭贫困,而她没过多久就抑郁症发作自杀了。”
“我和你爸都很难受,也很自责。如果当时我们把你送回去,她是不是就不会抑郁症发作自杀了?”
“当时吴帆还很小,吴父又身有残疾,上有老下有小,日子过得很拮据。而我们家的条件比吴家好上太多,我就提议等吴帆上学后资助他上学。”
“你爸同意了,这样也能弥补我们心里的愧疚。可在我们资助吴家后,吴父敏锐的发现了什么。”
“因为你越长开,越像你生母。吴父看到了你本人有一天突然问我们,你是不是苏玉的亲生女儿?”
“我们当然不肯承认了,可他却说要让你和吴帆做基因比对。我和你爸见瞒不下去了,就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守住这个秘密。”
“吴父本不想拿这笔钱,他说他只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把事情来龙去脉和他说了,他沉默了。”
“最后为了小帆,他还是拿了那笔钱,并把苏玉留下的那块玉吊坠给了我,说是你生父送给她的。他会信守承诺,对你的身世一直守口如瓶。”
夏初安静地听着,想到自己和吴帆的第一次见面。
怪不得吴帆会无条件帮自己,想来他应该是认识自己的。
而她也一直觉得吴帆很亲切,原来是因为,他们有着同一个母亲。
莫名有些伤感。
她没见过自己的生母,她的脸和生母有几分相似是吗?
如果生母还活着,如果他们能母女相认,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而那块玉吊坠,原来是她生父留给生母的!
夏母说完整件事,见夏初在发呆,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
“初初,我和你爸自私的把你从你生母身边带走,你会原谅我们吗?以后你还会把我当亲生母亲对待吗?”
看着她眼里闪烁的紧张,夏初沉默一瞬,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妈,是非对错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不管怎样,你养育了我二十几年,我永远会把你当成亲生母亲对待。”
虽然他们俩不是亲母女,但从小到大,母亲对她的好不是假的。
她不是矫情的人,一个是未见过面的生母,一个是养大她的养母。
在她心里,天平更倾向于养母。
虽然是生母把她带到了这个世界上,但却是养母把她含辛茹苦的养大。
养母对自己那么好,她没有理由去痛恨她。
她只是同情自己的生母,痛恨生母的婶婶,还有负了母亲的负心汉!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如果没有养父捡到自己,也许自己早就已经死在当年的那个垃圾桶里了。
要说起来,养父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听到夏初的话,夏母心头一松,眼眶一阵发热。
“初初,这件事在我心里藏了二十年,如今终于说了出来,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夏初拍拍她的手,“妈,你其实可以早点告诉我的,我不是小孩子了,会明辨是非。我是吃夏家的米长大的,我不管,你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夏母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将夏初抱进了怀里,“我的初初,谢谢你原谅妈的自私。”
夏初拍着她的背,眼眶也热了。
一旁的傅靳夜看着母女俩相拥而泣,没有打扰。
等母女俩发泄得差不多了,他道:“时间不早了,初初,该让妈休息了。”
母女俩分开,夏初道:“妈,明天我想去吴家一趟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吴帆的父亲那里应该有你母亲的照片。”夏母道。
夏初点点头,“妈,那你早点休息吧。”
“好。”
夏母心事了却,整个人轻松不少,起身去了自己房间。
夏初和傅靳夜也上了楼进了主卧。
看着夏初沉默不语,傅靳夜将她搂进怀里,温声道:“在想什么?”
夏初摇摇头,“没想什么,就是脑子有些乱。”
傅靳夜抬手将她耳边的一缕秀发夹到耳后。
“老婆,别想太多,你只要记住一个道理:有些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