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多费口舌,转身就走,谁知白氏咬了咬牙,突然面露狠色,往前扑来。

“你还是同以前一样,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沈拂烟听到身后动静,头也未回便一个闪身,只这路太窄,她为了躲避白氏,便被路边伸出的树梢枝桠在脸颊上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细嫩的肌肤先是泛红,随即细细沁出一点血珠粒。

白氏眼见沈拂烟停住脚步,就要扑上去,谁知身后突然传来风动,她眼前一花,整个人被一脚踹得滚入灌木里。

“不要命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动公主?”只见裴晏危一张俊脸写满戾意,上前一步,拔出腰侧的绣春刀就指向了白氏。

“夫人!”

白氏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原本在远处守着,听见动静赶过来,立刻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沈拂烟抹了一把脸颊上的刺痛,看着指尖沾染上一点血迹,冷声唤了一声。

“都督,别。”

今日沈家有这么多宾客,这是白氏同她的纠纷,若牵扯进裴晏危,对他的名声不好。

裴晏危看着她白皙脸颊上的那抹红痕,心底不断涌起按捺不住的冷意。

见他眼底都红了,沈拂烟不怕白氏被杀,只担忧他体内的毒又出来作祟。

她抓住裴晏危的手,将他的刀从白氏面前拉回。

“不值当都督脏了刀。”

这时沈霆闻讯赶了过来,见裴晏危绣春刀出鞘,连忙颤声求饶:“裴都督,是贱内无状,惊扰了您与公主,您刀下留情!”

白氏却委屈极了。

“是公主自己在树枝上挂了一下,关臣妇何事?裴都督,我好歹也是军烈遗孀,你若不分青红皂白伤我,我便去殿前告御状……啊!”

她话音未落,沈霆便冲上来给了她一脚。

真是瞎了眼了,没看见裴晏危那副杀神模样吗,还敢火上浇油。

“都督、都督,您息怒。”

眼见沈拂烟都拉不住裴晏危了,沈霆两股战战,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今日众多宾客在此,还请都督为我沈家留张薄面。”

裴晏危眸色黑沉,轻轻拨开沈拂烟按着自己的手,一步步走到白氏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关你何事?你当本督是瞎的?”

他薄唇绷直,面无表情地抬腿落脚。

白氏大叫一声,在地上疯狂挣扎起来。

裴晏危踩着她的一只腿骨,面色如常。

长腿微一使劲,白氏的腿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向弯了下去。

“都督饶命、都督饶命啊啊啊啊!”

她疼得脑子嗡嗡作响,沈拂烟沉静的脸与裴晏危可怖的神色交织在一起,下一瞬,白氏便双眼一翻,疼晕了过去。

沈霆已经惊呆了,若非此刻裴晏危在沈家内院,他甚至想扭头就跑!

都说裴晏危残暴嗜杀,这还是头一回看见他活生生踩断一个人的腿!

“本督对沈家的告诫不止一次了。”

收回脚,裴晏危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沈霆,眼中装满了隐怒与杀意。

“再有下次,公主流一滴血,沈家就流一地血,公主掉一根头发,沈家人就掉一个脑袋。”

他带着沈拂烟从沈霆身边走过,沈霆被迫踩到路边的泥坛里,骇得满脸惨白,不住点头。

可看着裴晏危目中无人的气焰,沈霆还是心有不甘,忍不住喊了一声。

“裴都督,你倒是被长乐公主迷得晕头转向,你记住了,她以后是淮东王的妻子!”

裴晏危冷笑一声:“本督行事,轮得到你多嘴?”

而沈拂烟更是直接伸手摘下手边一片叶子,头也不回地往后一掷,沈霆下身一痛,便见那叶片好死不死,正正插在了自己鼠蹊的下方。

“啊!”

伴随着他的痛叫,裴晏危同沈拂烟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踏出了沈府大门。

留下吃席的一些宾客见两人面色冷冽,长乐公主脸上还有伤,连忙四处打听,这才知晓沈霆与白氏竟双双受到了教训。

这个下聘礼可真谓是一波三折,眼见有权有势的人都走了,一些自持身份的宾客也不想留,到最后,沈老夫人精心准备的宴席全让一些不入流的宾客蹭了。

街角的巷子里,沈拂烟从自己的马车中出来,上了裴晏危的那辆。

一进马车,便见裴晏危倚在车厢壁上,英挺的眉眼微微皱着,见她来了,露出轻笑。

“过来涂药。”

他伸手将人捉过去搂在身边,从马车暗格里取出一盒雪白的生肌膏。

“一点小伤,都快好了。”

沈拂烟任由他为自己抹上药,见他呼吸粗重,连忙反手捂住他的心口。

“是不是毒发了?快去请秦谷主!”

后一句是同车外的钟潜说的,想到方才裴晏危动作那样激烈,她担忧地搀扶着他,眼底蒙上一层水雾。

“是我不好,早知道就直接将白氏一脚踢翻走人了,谁知她还敢与你我较量。”

她素手抚着裴晏危的心口,柔声道:“别生气了,深吸几口气,秦谷主可说过,你情绪不能激动。”

裴晏危捏住她的手,眸色深深盯住她:“别摸了,再摸我岂不是死得更快?”

车内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即沈拂烟满脸通红,轻轻掐了一下他的手心。

“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说这些!”

裴晏危深深呼出一口气,仰头靠在马车壁上,喉头滚动,似是极力忍痛。

“下次莫和这些泼皮计较了,横竖他们也伤不到我,就算吃了亏,我也能报回来,何必让你平白受这些罪。”

沈拂烟心疼极了,忍不住将头轻靠在裴晏危心口,听着他微微加速的心跳。

大掌抚上她的脸,裴晏危嗓音暗哑:“玉儿,你有危险,我怎能克制住自己的举动。”

“这样,以后我可不敢与你同出一席了。”

沈拂烟心中一暖,拿他毫无办法,又怕挨近了叫他毒性加深,只好在一旁默默护持着。

等回到都督府,秦逸玄已经等着了。

见到两人,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真是不知道死活两个字怎么写,这才几日,就又毒发了?那日我说的话都喂了狗!”

裴晏危冷着脸没说话,秦逸玄自觉没趣,忍不住继续道。

“你还对我摆脸色,也不瞧瞧我多抢手,就今日,宫里还来了人,说是太后请我去给城郊一户人家看病,被我给拒绝了。”

这话一出,裴晏危与沈拂烟神色齐齐一怔,随即看向了秦逸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