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显然是在把林晚当歌姬嘲讽。
“臣妾雕虫小技,哪敢在江姐姐面前唱曲儿露怯呢。”
“只是江姐姐人美歌甜,不知为何王爷却只记得臣妾这些不入流的功夫呢。”
林晚装作不情愿的拒绝,只有这样才能让江丹凝更生气。
这时。
从帘子中间飞出来个枕头,砸在林晚的脚边。
江丹凝带着气焰,差点要过来掐她脖子似得:
“林晚,我告诉你,虽是同是侧福晋,但如今我有孕在身,事事都要以我为先。我不高兴就是我孩子不高兴,我孩子不高兴就是王爷不高兴。”
她锐利的眸光上下扫着林晚,特意强调道:
“让你唱,你就必须要唱,而且务必要唱到我满意。”
林晚故作委屈点点头,也不再多说。
立于寝殿中央,仅用了一成唱功开口唱了起来。
“人言曹操多奸巧,果然亚似秦赵高。我本是堂堂青史表,岂与犬马共同槽。丞相委用恩非小,区区鼓吏怎敢辞劳。背转身来微微笑。”
江丹凝一惊,反应过来后噗嗤一笑。
“就这?就是个哑巴刚学会说话也比这好听吧。”
真不知道那群人耳朵是不是塞了棉花,才觉得林晚唱的比自己好。
笑罢又声线动人的说道,“唱大点声些,我听不到。”
林晚刚一开口,江丹凝又是一句,“我还是听不到,王府没给你饭吃吗,再大声些。”
歌唱,其实就是一种“气功”。
从这个意义上讲,好的音色就是声气相通,美的音色就是气韵生动。
而不是大喊大叫,比嗓门谁的大,毫无韵味。
江丹凝道,“林晚啊,我想跟你好好学学怎么唱曲,不过应该等你唱一百遍的时候,我就学会了。红玉,给林晚数着点。”
“是,林侧福晋,开始吧。”
江丹凝明显是想折磨林晚,让她唱废嗓子。
林晚向前两步,靠得江丹凝近了些,看着她惬意享受的闭上了眼睛,便张开口吸了一大口的气。
然后突然猛的就开始喊:
“人言!曹操!多奸巧!果然!亚似!秦赵高!”
江丹凝被震的一怔。
被林晚忽然提高的嗓音吓了一跳,手中的珠串都掉了。
她深呼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眉间皱起的纹像一道道闪电。
还是硬着头皮来了句,“对就是这样,像这样嘹亮的声音才好听。”
可这难听的嗓音加超大声不间断地循环播放,江丹凝一时不知道是谁在受折磨。
窗外的乌鸦“啊,啊,啊”地飞过。
屋内的林晚还在继续喊着,“我本是堂堂青史表!岂与犬马共同槽!”
江丹凝睫毛轻颤,咬紧牙齿,身侧的拳头也攥得越来越紧。
等林晚唱完第一遍,江丹凝如窒息了一般感觉脑袋天旋地转,她趴在床边大口大口喘着气,憋出来一句:
“红玉,我想吐。”
不等江丹凝缓过来,林晚又用她那百灵鸟般的嗓音开喊了。
“丞相委用恩非小!区区鼓吏怎敢辞劳!”
江丹凝捂着肚子,脸色开始泛白,“闭嘴,别唱了!你唱得我想孕吐!”
林晚立马乖巧闭嘴,笑盈盈问道,“剩下的九十九遍,不如我每天来给江姐姐唱一遍,正好也能哄江姐姐睡觉。”
江丹凝翻了个白眼强撑着笑了笑,“你想让我做噩梦?还是鬼压床那种。”
“若江姐姐不用臣妾唱了,那臣妾告退了。”
说罢,林晚低头悠然一笑,转身走出江丹凝寝殿。
小翠在门外等候着,见林晚出来赶忙递过去一杯温水。
“翠儿,给我准备一杯辣椒水。”
小翠皱着眉毛不解,担心道,“小姐,用罢嗓子后,是万万不可食辣的,这样嗓子会哑好几天的。这样王爷更不来看小姐了。”
林晚勾唇,露出一个泰然自若的笑:
“我要的就是哑。我要让江丹凝知道,这王府中的恩宠,向来都是我林晚说了算。”
第二日众人齐聚福晋寝殿请安。
江丹凝自打怀孕后日日都来请安,有时来的还很早。
就只为了到那里给众人炫耀自己怀孕的感受。
江丹凝侧目而视撇了眼谢思思,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又说着:
“最近几日特别爱吃酸的。名间传言酸儿辣女,想必应该是个儿子吧。”
谢思思腰间挂着江丹凝给的香囊,正站在谢婉卿的身旁,低着头给谢婉卿按摩胳膊。
她漫不经心道,“侧福晋可别高兴太早,这传言啊,都不可信。不如等三个月后问问郎中再下定论,不然若是个闺女,侧福晋不得白高兴吗。”
江丹凝白眼一翻,“做福晋可真好,连请安时都有人伺候按摩。”
谢思思没有看江丹凝,只是低头认真捏着,“福晋是臣妾的表姐,又是让臣妾进府的人,臣妾自然要尽点孝心。”
这一唱一和没有丝毫破绽。
谢思思按着江丹凝的要求,戴着她给的香囊,每日都去给谢婉卿捶背揉肩,接近她。
谢婉卿见她如此懂事,又有胆量与江丹凝作对便想着为她争宠。
腰间的香囊散出淡淡清香。
谢婉卿的头却隐隐作痛,她闭着眼倚靠在桌子上,手握成拳支撑着脑袋,另一手抬手揉着眉间。疼到说不出话来。
随着竹息打开大门,赵政安穿着朝服走了进来。
他的身形在朝服的映衬下更显霸气尊贵,像呼啸的冷风割出来的轮廓。而眉眼间带着似有若无的戾气,虽有一副好皮囊却看着十分有距离感。
自赵政安听林晚说新来的妾欺负她后,他就日日记挂着这事。
加上又许久不见林晚,便想着今儿一下朝,来寝殿里看看。
看着谢思思给谢婉卿捏胳膊,赵政安沉声问道,“你胳膊怎么了。”
谢婉卿忍着头疼,欠身道,“臣妾无事,是表妹心存感激,便日日来服侍臣妾。”
‘表妹’一词是谢婉卿故意加重了音说的,就是为了给谢思思争宠。
赵政安突然感觉茫然若失,自言自语道:
“表妹……这词,我许久未听到了。”
“是啊。”
谢婉卿应声道:“前福晋在时,还偶尔能听到王爷称呼前福晋‘表妹’,前福晋这么一走,便再也没听到过了。”
赵政安看着虚无陷入回忆,他勾起一边唇,讷讷道:
“她走了好多年了。”
谢婉卿微笑着,“那不如,王爷今天就替臣妾陪陪‘表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