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瑶这句话对向海的杀伤力比较大，什么阻力他都能够冲破，唯独孩子，永远只能是他的孩子，他没有办法改变这个现实。
“晚安。”他回复。
戚瑶：“晚安。”
深夜了，戚瑶一个人坐在阳台小酌。她知道那句话发送过去，她和向海就不可能再有后续，靠窗坐着，情绪忽然铺天盖地而来，眼泪不知不觉盈满眼眶。
不是当不当后妈的问题，是向海的断崖式离开，让她失去了安全感。年纪大了，不喜欢大起大落，只求一份触手可及的安稳，别人给不了，那就隐藏内心，自己给自己最大的安稳。
早春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戚瑶起早去买菜，从楼道出来，一眼看到拉着行李箱出来的向海。
两人都撑着雨伞，相对而立，却都沉默。
戚瑶率先开口：“要走了吗？”
“是的，你多保重。”向海温言，礼貌中带着失落。
戚瑶点头：“好，你也多保重，房子下个月还给你，新的工作室已经搬到我的新居那边去了，来这边不太方便了。”
向海沉默几秒，点了点头。
戚瑶笑笑：“那改天和你清算，钥匙你看看是怎么处理，这套房子需要出租的话，我可以帮你和租客对接。”
向海：“钥匙放在你这里，还是麻烦你定期帮我请家政打扫，我不打算出租了，先这样吧。”
戚瑶：“好的，谢谢你曾经的帮助。”
向海摇头：“我并没有帮过你什么，反而在你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你去忙吧，我赶车去了。”
“好。”戚瑶和他挥挥手。
向海挥挥手，快步走了。
戚瑶看着他的背影上了出租车，目送车子消失在雨雾之中，好像某个重要角色彻底从剧中退场了，人生的上半场在雨雾中落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马大姐一直在门口观望，看到向海离开，她又出来嘲讽了几句。
“转眼四十了吧，老话说得好，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你一个豆腐渣，还想打三十多帅哥的主意，要不要脸？”
戚瑶盯她一眼，说：“有一种狗真的特别讨厌，没人惹她，也要时不时跳出来吠几声！”
马大姐跳脚：“戚瑶，你说清楚，骂谁是狗呢？”
戚瑶“切”一声：“谁回答谁就是狗呗！”
马大姐扑过来打她，戚瑶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开好远，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跟我打架，我天天健身，练力量，你那一身肥泡肉能打赢我？”
“啊呀呀，救命啊，打人啦，我的骨头摔断了……”
马大姐呼天抢地地撒泼，戚瑶不慌不忙拿出手机，先喊来小区的保安。
“大姐，你别闹了，别忘了现在是个有监控的年代，你讹不上我，要不要报警随你便，正当防卫这个词您应该也懂意思。”
马大姐在保安的搀扶下起来，保安问她摔着哪里了，马大姐狠狠瞪一眼戚瑶，转身进超市去了。
戚瑶抱歉地对保安大叔一笑，去小区外面的便利店买了一包香烟给他。
“我一会请人来搬家，这些年劳烦您了。”
“戚老师客气，回头我送我孙子去你那学习书法。”
“好，欢迎。”
搬家很简单，只有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需要搬走，戚瑶请了一个工人，一上午的时间便整理好了。
搬离小区，她回头看了一眼，今天似乎特别善感，她又泪湿眼眶了。
过往在此翻页，未来再写新章……
四年后，莲城最高档的酒店，有一个包间欢声笑语不断。
“四喜临门，咱们今天必须不醉无归！”
“那我以茶代酒，茶不醉人心自醉！”
“我们以牛奶代酒。”
“小瑶，你喝红酒，你把车钥匙给子怡。”
“行行行，我们喝酒。”
韩小英举着一杯红酒，和戚瑶干杯，笑得眉眼弯弯。
“我妈真是诠释了什么叫喜上眉梢，原来开心的时候，连眉毛都是笑的。”
“老妈，你们把你们的获奖证书和学位证书拿着，给你们拍个照片。”
“行！”
韩小英赶紧从包里拿出她的某重点师范大学本科学位证书，戚瑶从她的包里拿出她的书法兰亭奖获奖证书，两人并排站着，骄傲地将证书举在胸前。
何橙拿着手机，给她们拍了合影，又单独给她们拍了几张。
“柠檬，橙子，你们姐妹双双考上985重点大学，来，阿姨给你们也拍个照留念。”
“好咧！”
何柠何橙欢喜地拿出她们的录取通知书，开心合影。
“还有子怡，你顺利考研，你是妈妈最大的骄傲！”韩小英搂着女儿，满眼宠溺。
子怡甜甜一笑，抱了抱妈妈，说：“妈妈，你才是我最大的骄傲，当年你做出备战高考的决定时，我心里是震撼的，也因为你，我收起了我所有的颓废，我再也没有理由说自己不行。”
韩小英热泪盈眶，和女儿紧紧相拥。
何柠和何橙拿出当年她们写的“望母成凤”计划书，这份计划书已经被妈妈不断翻阅，边角磨损了些许。
“我们的妈妈也是我们的骄傲，六年时间，她的成长早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当初我们只是随意用了这个名字，没想到妈妈真的蜕变成一只熠熠发光的金凤！”
“祝贺妈妈，我们永远爱你！”
戚瑶热泪盈眶，和孩子们紧紧相拥。
白云机场，向海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拖着行李箱，上了一辆黑色豪车。
项目完成，五年的保密工作结束，从今天开始，他终于可以正常社交。
这五年，他带着孩子在科研所与世隔绝，恍如人间蒸发，甚至连母亲都已经五年未联系了。
恢复原来的手机号码，他先给母亲电话，和她报了平安。
“你还以为你和妈妈赌气，但我后来想想，应该是为了工作。”母亲呜咽。
“还是老娘最了解儿子。”向海虽然在笑，但眼眶红了。
“这几年林燕找了你很多回，她想孩子都快想疯了，你和她联系一下吧，好歹她都是孩子的妈妈。”
向海沉默，儿子却猛地转头，抱着他的胳膊说：“爸爸，我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