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着,罗盘突然不动了。

扶容分明就瞧见,前方有一黑影掠过,一闪而过的溜入了前方,灯火微暗的房间里,眼前的罗盘却静止着。

扶容抬手晃动罗盘,嘀咕:“这玩意儿不会是坏掉了吧。”

难道刚才是眼花?

没有了罗盘的指引,扶容也寻不着那怨气所在,倒是刚才那一抹黑影,引起了她的强烈好奇心。

“是什么怪东西!”

莫非不是魂体,只是妖灵?

妖灵跟魂灵属于不同的存在物,她的罗盘只能定位跟魂灵有关的鬼魄,无法指引和定位妖灵甚至是仙灵所在。

难得遇到这等事,扶容追踪怨灵的心思被好奇心打断,她疾步轻手轻脚的跟了过去。

屋内灯光不似别处那般灯火通明,近乎透明的薄窗内,有两个身材清瘦的女子的窈窕倒影,扶容靠近的时候,两人正在对话。

她轻轻戳开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小洞,眼睛凑上去,试着看一看,适才那一抹消失的黑影是否在其中。

当真里面有一个小娃娃,似是等候了许久,想要投胎的。

要投胎的灵体,和入胎后被打的灵体,属于两种不同的魂。

前者周身有一道白光,脸上多带着满心期待的喜色,后者因有机会投胎却被硬生生剥夺了契机,心生怨念周身会有一股青色,同时怨气也会缠绕在期间。

“这姑娘是有身孕了吧。”扶容心间暗自道。

脑子里浮现这话时,她的心跟着沉了起来,在花楼里的姑娘,有身孕可不是什么好事,定然是会被嬷嬷要求打掉的。

罪过,罪过!

扶容下意识双手合十,念诵了一句:“福生无量天尊。”

这等事,只要想一想,她都觉得是罪过,更别提看到人做了,扶容正想离开,听到里面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子道:“姑娘,当真不喝了这东西吗?这是嬷嬷给的安胎药啊。”

安胎药?嬷嬷给的?

这……就有点不对劲了吧,花楼的嬷嬷还给安胎药,还有这等心慈善眸的嬷嬷不成。这一个姑娘一怀孕,起码一年不能接客,嬷嬷能等的起这么长时间吗。

扶容原本要走,这些彻底好似订在原地。

“这安胎药不能喝,倒是让你找的堕胎药,你赶紧的找来!”

“桃夭姑娘,我没办法出去啊。”

丫鬟很为难的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褐色汤药:“不如你就听嬷嬷的,吃了安胎药,生下这个孩子吧。”

丫鬟手中的碗,往前凑了凑。

桃夭跟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从座位上弹起。

扶容眼看着,之前在屋子里的一个来投胎的小家伙,眼神暗淡的转身,躲进了一侧的柜子里。

“姑娘,何必跟嬷嬷脾气,她要是去跟妈妈告状,你就麻烦了。”丫鬟压低声音,看了一眼这周围:“如今也油灯都给你少了一些,更别提其他的用度了。”

听声音,那丫鬟一直在劝说桃夭喝安胎药,可这桃夭似乎不乐意。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是暗一点,还是能看得见的。”桃夭低头,看向自己现在还平坦的腹部。

前几日身体不适,以为是肠胃不舒服,大夫给来看了一下,不曾想竟是有了身孕。

她并非是良家女子,有身孕这等事,对她这种身份的人而言,并非是喜事。其他花楼,一旦被检查出来,那都是一碗堕胎药立马就送来了。

这花楼却不一样。

妈妈得知她有了身孕,就让嬷嬷好好的照料。

桃夭以前只听闻,有了身孕的姐妹,会被带出去养胎,她怕是没几日也要被带出去了,可她不想走。

“你帮我想个法子,我想出去!”桃夭道。

她隐约感觉,吃了那安胎药,她跟肚子里的孩子怕是都要没命,若是自己逃出去,或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丫鬟很无奈:“外面有人层层把手,我一个丫鬟都出不去,更何况是姑娘你了。我看你就别乱想了,或许妈妈就是喜欢孩子,所以才让姑娘们,一旦有了身孕,就赶紧养胎的。”

“那你可曾,看到那些姑娘,带着孩子回来过?”桃夭的声音,稍许大了一点。

丫鬟摇头,这还这没有。

她的心也跟着慌乱不安起来:“那,那妈妈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了。”

“我不知道,可我感觉,我很危险……”

桃夭声音颤抖不止。

她一直很奇怪,自己都有喝避子汤,可为何还会有身孕:“我跟其他姐妹,都是喝避子汤的,可为何还是有了身孕呢。我想,避子汤或许并非是真的。”

“这……那……”丫鬟吓得花容失色。

这么反常的行为,太令人胆颤。

原本丫鬟是压根就没想到这一层,她就是个伺候姑娘们的,做好自己分内事即可。

妈妈不让姑娘们有身孕,那是为了生意着想,如今竟想着法子让姑娘有身孕,这事情太反常了。

“好妹妹,你就帮帮我吧,你仔细想想,那些送出去养胎的姑娘,哪一个还回来了的。我不想死而已。”

桃夭拉着那丫鬟的手,恳求道:“你想个法子,让我把这胎……”

“阿嚏。”

扶容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紧着眉头,低声抱怨:这喷嚏什么时候打不是打,偏偏这个时候来。

屋内人听到外面有动静,也是吓得花容失色,丫鬟立马起身,打开门出来看:“一个人也没。”

“没人?分明我适才听到有人在打喷嚏啊。”桃夭走过来,左右都看了,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吱呀”一声,门合上。

屋内两人不再说话。

她们都很胆怯,适才说的话,被人听了去。

桃夭在屋内,来回走动,各种忐忑不安……

扶容躲在一侧柱子后面,在她们关门之后,偷偷溜走,轻轻拍着胸口:“我干嘛这么害怕啊,我也就是个……嗯,路过的而已。”

罗盘的怨气就在这花楼中,可这花楼里的妈妈是个听着心慈之人,竟还让自己花楼姑娘养胎。

“这罗盘,莫不是真坏了?”扶容低声嘀咕,转身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