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宝这一哭,让江若离也有些手足无措,从小到大这孩子都不是爱哭的性子。

小时候乖乖巧巧不吵夜,懂事之后便是有天大的委屈抽噎两声也就过去了。

像这样突然见了亲人般的大哭倒真是头一遭。

她下意识看向身边一脸惶急的楚慕远,难道这就是父女天性吗?

楚慕远听见她哭,愈发慌了神。

那软软的小手在他大掌里显得格外脆弱,仿佛他就是这孩子此时唯一的依靠。

额头从纱布透出来的那块血迹更是刺痛了他的眼。

“是不是跟哥哥吵架了?”

尽管对儿子有充分了解,但此时此刻这是他能想出来的唯一理由。

团宝听不得哥哥被冤枉,拼命摇头。

吓得江若离赶紧用手去扶她头上的纱布,生怕她把那玩意儿甩下来。

“不是哥哥,是坏姨姨,坏姨姨把团宝推倒了。”

原本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的江尚书正不知如何是好。

听她这么说,立刻回头瞪向江雨晴,厉声斥责。

“你这么大个人了?居然推孩子?”

江尚书本就严厉,这样怒声斥责把江雨晴吓坏了,她拼命摆着手。

“我不是故意的!”

团宝小脸煞白,愈发显得楚楚可怜,还不忘低声念叨着。

“她是故意的,用力推,团宝痛痛。”

大概是失血让她有些没了力气,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

楚慕远抬头怒目而视。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这么小的孩子,经得起你这一推吗?”

江雨晴被吓得瑟缩了下。

“不知者无罪,我真不是有心的。”她软了声调,“慕远哥哥,你别生气好不好?”

嘴上服软,心里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撞都撞了,还想怎样呢?

楚慕远不再看她,柔声哄着团宝,恨不得把这痛转移到自己身上才好。

江雨晴就这样被晾在那儿了,她心里直嘀咕,慕远哥哥素来喜怒不易形于色。

除了在极亲近的人面前,很少会把情绪直接摆在脸上。

所以他彼时这个态度,也让她心里有些没底。

尤其是这股子护犊子的劲儿,便是对楚源也没有过。

难不成……

她赶紧把自己离谱的想法按灭下去,若团宝真是他的种,为何江若离矢口否认。

难道做郡主比做野种风光?

江雨晴笃定长姐不会傻到这个份儿上,但见眼前这两人胜似父女的氛围又着实费解。

正待试探着上前再说些什么,就见楚辞举着个药箱从外面跑了进来。

“娘亲!娘亲!我拿到药了!”

江若离下意识抬眼瞧去,就见她儿子拎着那药箱飞也似地扑过来。

再仔细一瞧,却发现膝盖上两团泥,手肘处也有擦破的痕迹。

楚辞素来是干净利落的,可此时此刻却显得十分狼狈。

然而他却浑然不觉,献宝似的把药箱递上来,眼里只有妹妹。

“团宝别怕,去痛痛药来了!”

“先过来给娘瞧瞧!”

江若离见团宝头上的血渐渐止住了,倒不是那么危险,于是伸手扯过楚辞,从药箱里拿药给他包扎。

“你摔了?”

楚辞这才注意到自己流血的手心。

他老远就听见了妹妹的哭声,以为孩子是疼的受不了,于是跑得有些急。

此时见娘亲在如此危急的时候还注意到了这点细节,不免感动,羞赧笑笑道。

“刚刚跑太快,摔了。”

江雨晴像是一下子抓到了把柄,立刻冲楚慕远道。

“慕远哥哥,你看,小孩子不就是这么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嘛,团宝摔倒也正常。”

话音未落就被楚辞打断。

“团宝不是自己摔的,明明是晴姨……”

“明明是晴姨不小心。”江雨晴赶紧接话,“晴姨已经承认错误了。”

她这样一说,楚辞反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因为在他从小受到的教育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家都已经道歉了。

自己若是再追着这件事不依不饶,仿佛不大合适。

可抬头看看妹妹头上血迹满满的纱布,他又觉得很心疼。

团宝听到这句话,气若游丝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她胡说,她想推娘亲,团宝挡,推到了团宝……”

一屋子人都被她的虚弱语气吓坏了,连素来稳重的江尚书都发愁。

“不行还是去找个太医瞧瞧吧,伤了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江若离知道女儿是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刚刚大喊大叫,才会显得有些虚弱。

但她不打算这么轻易饶过江雨晴。

于是一边给女儿小心翼翼换止痛散,一边故意叹息道。

“叫太医来也没用,这伤势不轻,加上刚刚情绪激动,怕是雪上加霜……”

江夫人吓得手脚都软了,立刻一迭声地吩咐。

“快别让孩子着急了!”随即转头冲江雨晴摆手,“你赶紧躲开这里。”

江尚书也跟着道:“对,快出去,别让孩子瞧见你生气!”

江雨晴站在那里,还没明白自己怎么成为众矢之的,就听楚慕远也斥道。

“还愣着干嘛?还不走!”

最后一根稻草被压垮,她难堪地捂住脸哭着跑出去。

就听一旁压根没开过头的谢灵运低声道。

“府上这个情况,今日怕是办不了和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