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桩突如其来的意外,江若离什么心情都没了。
她带团宝回到了医馆,草草洗漱之后就安顿孩子睡下了。
团宝折腾了一天,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可江若离却辗转反侧。
她独自一人躺在**,感觉时间像蜗牛一样往前慢慢爬。
外面更鼓敲过了两次,已是三更时分,可她依然半点睡意都没有。
一直以来她都想着跟楚慕远和离,早点摆脱那段过往。
却忽略了团宝可能在某种程度上也需要有个父亲。
至少今日这事让她看出了一个父亲对于姑娘家家成长的重要。
要给小丫头找个爹吗?
她脑子里开始盘算起来身边这些人,最后觉得还是自己母代父职更靠谱些。
稀里糊涂想着,不知不觉也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就觉得有人敲窗,江若离吓了一跳。
立刻警觉起身,拿出顶门的门栓,悄无声息潜到门口,压低声音问道。
“是谁?”
就听无名那把慵懒的嗓子响起。
“除了我还有谁会敲窗?”
江若离没好气地把门栓放回原处,伸手把窗户打开。
“这会儿你来做甚?”
就见无名身后露出云瑶的脸,江若离愈发无语。
“你们两个深更半夜不睡觉,在这儿溜达什么?”
真是奇怪的情趣。
“自然是有事才来的。”
云瑶边说边轻车熟路从窗户爬进来,低声道。
“查到你母亲身边那嬷嬷跟你妹妹身边人勾搭的证人了,你现在赶快去,我来陪团宝。”
无名在一边懒洋洋地补充。
“那证人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见到,要走就快些。”
江若离只觉背后一阵发凉,什么人要三更半夜才能去见?
然而未及细想,就被无名挟住胳膊越上墙头,几个纵跳就到了那条有些熟悉的街头。
她被拉着绕行到围墙下,熟悉的建筑映入眼帘。
“这不是红白事的杠房吗?”
而且好死不死那杠房就跟她药铺就在一条街上。
无名好整以暇地耸耸肩。
“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都是夜间交易,除了做白事的,你以为还有谁会看见?”
江若离心头愈发瘆得慌,讪讪回头。
“要不,算了吧。”
说着转身就要跑,结果被无名一把揪住袖子。
“来都来了!”
江若离苦兮兮地被半拖半拉扯入内室之中,就个儒雅清瘦的白衣老者站在那里。
看见江若离,深深行了个礼,轻声道。
“夫人是要问那日之事吗?”
江若离被这店铺之内的氛围感染,不由得郑重点点头,就见那老者轻声道。
“老朽确实见到江府那位嬷嬷,跟肃王府侧妃身边的嬷嬷见了面。”
“敢问您怎么能确定是这二位呢?”虽是深夜,但江若离脑子还不至于糊涂。
那老者条理分明地解释。
“因为这两位嬷嬷都是我隔壁绸缎铺常客,所以认得。”
江若离蹙起眉头:“那届时若是让你去公堂指认,你能做到吗?”
那老者点点头。
“自然是可以,但老朽只能证明她们两个见过面,有银钱往来,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江若离忖度着。
无名在旁见状,轻哼一声道。
“这有什么?她不承认,逼着她承认就是了。”
江若离眼神投射过去:“屈打成招?不妥吧?”
这样很容易落人话柄啊!
无名冷笑了下。
“话别说那么难听嘛,本来就是她做的事,不过是略施小计让人松口罢了。”
江若离闻言来了精神,无名江湖走久了,歪门邪道的法子自然比她多。
“说来听听。”
无名从桌子上跳下来,伏在江若离耳畔低语几句。
江若离脸色肉眼可见有些迟疑:“这合适吗?”
无名耸耸肩:“人家都买凶想杀你们母子了,你还在纠结合适不合适。”
江若离牙一咬心一横。
“那就按你说的办。”
二人跟那老者约定了日后上堂的具体事宜。
正待出门,就瞧见门口站着个人,正阴测测地看向这边。
这三更半夜,周遭不是香烛就是纸钱,江若离被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下意识后退半步,差点倒在一旁尚在刷漆的棺木当中。
好在无名眼疾手快抽了她一把。
待定睛看去,却发现门口那人极为眼熟。
这不是肃王府的老管家吗?
江若离没好气道。
“深更半夜不在府里睡觉,跑出来瞎溜达什么?”
但见老管家满脸哀怨地看着自己。
“王爷一直没退烧,老奴出来抓药。”
“抓药抓到棺材铺来了?不过就是个发烧,人不至于没的这么快吧?”
这一晚上接连遭受惊吓,江若离口气自然不会太好。
老管家欲哭无泪,瞧瞧,都说女人心狠。
这前脚才和离,后脚就跟别的男人深夜厮混,而且还咒前任夫君进棺材。
“老奴是要去王妃……不,江大夫铺子里抓药,路过瞧见这杠房里头的人眼熟,所以才进来瞧瞧……”
合着是要去找她的。
江若离叹口气。
“楚慕远那点小病犯不上大半夜特地出来抓药,而且我的医馆也没有夜诊。”
话音未落,就见老管家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
“王爷从小到大身体壮实,鲜少生病,所以这一病就来势汹汹啊!”
江若离一时间竟不知道先感慨老管家演技出众,亦或是该反驳那病其实无伤大雅。
面对老管家真情实感的伤心,她只得解释。
“其实就算不吃药,将养两日自己也能好。”
老管家像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瞪大眼睛。
“不吃药?那怎么行?您开的那药接连吃了两副还不见效呢!”
这话隐约有抱怨江若离医术之嫌。
江若离顿时有种扶额的冲动,她冷着脸。
“一日两次,你一个时辰两次,确实需要来上杠房提前预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