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女警看了她一眼,默默后退一步,没说话。
“老实点!时间快到了!”
关键时候还是得江莱。
吼完了穆晚晴,江莱又看向了贞霓,态度柔和了一点,却依旧没有笑脸。
“贞小姐如果说完了,我就把人带回去了。穆晚晴现在还是重要的嫌疑人,不能和外人接触太久。”
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还挺唬人的,穆晚晴心里咂舌,脸上还是那副“我好惨,警察虐待我”的表情。
“这样啊……”
贞霓意味不明地看了看江莱,又看了看穆晚晴,勾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
“那我再说句话就走。”
贞霓缓缓起身,大半个上身都伏在了会议桌上,似笑非笑地盯着穆晚晴。
“听说禹夫人已经在帮禹承泽安排新的相亲对象了,而你,将永远都是阶下囚。”
穆晚晴不知道贞霓说这话的动机是什么,更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这需要江莱帮她确认。
但在此之前,不妨碍她当真。
“那就恭喜贞大小姐了,一定要给自己安插一个喜欢的嫂子啊!”
嘴上说着恭喜,脸上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穆晚晴的表情可怕得像要吃人似的,很好的取悦了贞霓。
“我说完了,麻烦两位警官了。”
贞霓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服,冲着江莱两人笑了笑,十分温婉。
“再见。”
江莱脸色冷了不少,二话不说就粗暴地押着穆晚晴离开了。
一直到了羁押的小隔间,都没缓过来。
当天下午,穆晚晴见到了禹承泽。
他看起来不是很好,眉眼里都是疲惫,哪怕还是衣冠楚楚也遮挡不住的疲惫。
“别担心,我没事的,我也没信她的鬼话啦!”
穆晚晴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忙不迭地笑着说道。
“我知道。”
禹承泽勉强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有些事情我没办法和你细说,说了你可能会不同意,但我们必须这么做。”
他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穆晚晴歪了歪头,似有所感。
“我知道啦,必要的时候,我也不是不能坐牢,只要把那个人完完全全地抓起来,别再让她跑了就好。”
见到贞霓的时候,穆晚晴已经有了答案,那个一直在幕后操控的人究竟是谁,明明就在眼前了,穆晚晴还是有点难以相信。
曾几何时的贞霓的形象还在眼前,她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元子,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情,却也只是因为茂盛的占有欲罢了。
但现在,显然贞霓已经不是记忆里的贞霓了。
“受苦了。”
这一次,禹承泽没有保证说什么一定不会之类的话,他只是抱抱她,说一声“受苦了”就没有再多说。
此情此景,换任何一个女孩子来承受,恐怕都要大哭一场,穆晚晴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目送禹承泽远走,看着周科寒出现,说她之前提供的线索没有用,禹家也不保她了之类的。
穆晚晴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感受,可能在哭也可能在笑,总之她还算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被关在狭小的隔间里,只有一张床,每天都要接受长时间的审讯。
这一次,没有人给她点外卖陪她聊天帮她追动漫,就好像之前那两太难和江莱的愉快玩耍是梦一样。
案子很快有了证据,即便没有穆晚晴的口供和现场指认,也足以判定她买凶杀人的事实,提起公诉的前一天,周科寒在隔间外的小椅子上坐了很久,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穆晚晴锁在床的一脚,两手抱腿,脑袋也埋在膝盖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里全都是二手烟的味道,她听见椅子拉动的摩擦声,接着便是铁栅栏被敲响的声音。
可是她不想动,便就顺从了自己的心意,没有动。
“你真的没有杀宋源?”
周科寒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问的却是和结案陈词完全不同的问题。
穆晚晴动了动脚,依旧没有抬头,周科寒也没有再说话。
公诉那天,在穆家和舒家的干涉下,并没有变成公开审理,现场除了公诉人之外,就只有舒家穆家的人在现场作为家属旁观。
公诉人的证据以及各种问题,都是这些天穆晚晴反复听过的,如今再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很冷静地听着,也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无论对方问了什么,都一个字也不说,只有两家人给她请来的律师在侃侃而谈,将所有的罪行一再压下。
双方陈词扯皮结束,宣判前是例行的休庭,穆晚晴被狱警带离前,看了看短短几天仿佛苍老了好几岁的穆家父母,心有不忍,却终究没能说什么。
她说了,只要能把贞霓的罪行吸引出来,就算坐牢也没关系。
但很多事情,一旦知道的人多了,就会走漏风声,她只能忍下心中的五味杂陈,选择对家里人隐瞒。
重新开庭时,贞霓意外地出现在旁听席上,她画了个淡妆,看起来有些憔悴,身上却穿着以贞家的地位并不能第一时间穿到身上的限量高定款。
看得出来,她这段时间在禹家过得很滋润。
滋润就好。
穆晚晴心想,无视了法官在读的判决书,直愣愣地看着贞霓,缓缓绽放了笑颜。
“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减刑早日出来。”
不得不说,穆家和舒家请的律师真的很不错,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还能把她故意买凶杀人的罪名给辩解成防卫过当这种小罪名,穆晚晴最终也只判了五年而已。
再次离开,贞霓在所有人之前走到了穆晚晴身边,一脸忧伤地看着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有多么姐妹情深,可是穆晚晴知道,两个人心里现在想的都是一件事,让对方赶紧下地狱。
“没关系,我在里边等你。”
她贴近了贞霓耳边,如恶魔的梦魇一般,柔声说道,带着一丝蛊惑缥缈的味道。
“你这是来猫哭耗子的?滚出去!”
穆子期的嘶吼犹在耳畔,又越来越远,穆晚晴唇角含笑,一步步走向自己算计好的未来,眸底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