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南嫣虽然心里也是大为骇然，但终究是保持着理智。
毕竟陈印这法子可是跟她密谋过的，带来的震撼并没有前几次那么大。
但这其中仍有些疑点啊，尸体引发的水污染会爆发瘟疫，死人倒是正常，这疯病又是个什么情况？
“朕问你，你们这不都已经找出问题所在了么，直接处理掉不就好了，水源清澈后，瘟疫自然会慢慢缓和。”
结果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那使臣更是愤怒不已。
“陛下，您到现在为何还要装模作样？”
“早在几日前我们便把那些尸体全部清理掩埋，又静待半日特地等江水没问题了才敢饮用。”
“可谁能想到，瘟疫是停止了，可那疯病却是半点没停歇！”
“陛下，我国国君请求您，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国军队真的就要全部死于疯病了，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把事做绝啊！”
疯病没有得到缓解？
这下殷南嫣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了，只能把疑惑的眼神投向陈印。
“陈印，你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这疯病不出自瘟疫？”
陈印摇了摇头道：“当然。”
“疯病，来源于一种未曾发现过的病毒，出现于同类相食，例如牛吃牛肉，猪吃猪肉，或者…”
“人吃人肉。”
朝臣们纷纷惊出一身冷汗。
吃…吃人肉？！
“不可能吧，这虽然说是乱世，但各个国家也都能保证基础的粮食供给，不可能吃人肉啊。”
“就是啊，乾国好歹也是草原民族，他们牛羊肉可多了，怎么会沦落到吃人肉啊？”
“莫非是被人用人肉伪装成了别的肉，这其中还有阴谋？”
一时间众说纷纭，殷山河已经是完全闭上了嘴巴。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在殷家这种温室中长成的公子哥，哪里见识过陈印这么恐怖的手段。
然而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陈印做的事情远不止于此，接下来陈印的话，更是直接震碎了殷山河的三观。
只见陈印淡定地点了点头道：“嗯，按道理来说他们是不应该吃到同胞的肉。”
“但我特意把天牢里的一些新鲜尸体上的肉都给片了下来，正好是猪肉的大小，再加以腌制制作成酱肉拿到鲁国本地去卖。”
“酱料全部采用的是去腥之物调配而成，再加上肉本就新鲜，只要保存完好完全不会有问题。”
“运送到当地后再让士兵伪装成屠户进行贩卖，这些肉便很快地流入市场了，打着猪肉羊肉或者牛肉的旗号都可以，能卖出去就行。”
“如此一来，食用大批同族肉便会出现你们所谓的疯病，这种病无药可治，只要感染了必死无疑，唯一的方法就是把病患看管起来，然后一把火全给烧了。”
这自然都在陈印的算计当中，古代医疗条件本就不发达，治疗瘟疫都不太现实，但陈印觉得这东西杀伤力还是不够。
只有弄出一种大家见都没见过的病，才能引起恐慌，达到自己想要的最佳效果。
整个太和殿鸦雀无声，寂静到一根银针跌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把…把天牢里的犯人肉，片下来！
还他娘的要配合上佐料一起腌制！！！
这他妈的真的是人类能想出来的阴招吗！
百官中有人光是想象着这个画面就频频作呕，最后忍不住“哇”地一下将隔夜饭吐了出来。
女帝殷南嫣的脸色也是唰的一下惨白，她很难想象那群士兵得知自己吃的是人肉，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会不会太过恶毒了一点啊…
原本带着哭腔的使臣这下也哭不出来了，满脑袋都是今天中午吃的那顿践行餐。
小炒肉、酱牛肉、肉肠…
我中午吃的都是，都是…
“啊！！！”
他发了疯一般开始把手伸到喉咙里去扣，拼了命也要把中午的饭给吐出来。
鼻腔中涌入浓郁的呕吐物气味，殷山河终于是崩溃了。
我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孩子啊！
为什么要让我直面陈印这样的疯子，为什么！
“疯子，你这个疯子！”
“一个从小读圣贤书的人，怎么可能想出来如此歹毒的计策来！”
“我要想一个比活阎王更加狠毒，更加恶劣的词出来！你…你！”
“妈的，你就是个畜生啊你！”
“奶奶，奶奶！”
连番大叫后，殷山河飞也似地逃离了这里，头都不敢回一下，仿佛身后的陈印是什么滔天巨兽一样恐怖，以至于他一个不留神，脑门儿还狠狠地磕到了柱子上，当场昏迷了过去…
殷南嫣看着这充满恶臭气息的大殿，感觉到严重的生理不适，赶忙摆了摆手。
“既然已经知道解决办法，使臣就先回去吧。”
“好，好！”
使臣完全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跑的速度甚至比殷山河还要快几分。
…
正午时分，凤凰楼热闹非凡，殷氏族人们齐聚一堂准备享用晚膳，气氛一片祥和。
“老太太，陈印这次算是彻底完了，那三宗罪足以逼殷南嫣罢免他，只要他没了朝臣的身份，便是废人一个。”
“是啊奶奶，这次乾国吞并鲁国，耽误军机的大锅也能扣在陈印的头上，现在朝会结束，想必山河很快就要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听着族人们的话，殷芳心中大感爽快，表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只是淡淡一笑。
“嗯，山河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想必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意…”
“奶奶！奶奶！”
话音未落，一声尖叫忽然从门外传来。
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筷子，够着头望向大门方向。
殷芳听出了自己孙子的声音，缓缓回头道：“到底是年轻人，做事鲁莽急躁，一高兴就不知道收敛。”
“山河，快进来用膳吧，早朝没出岔子吧？”
可当她看清孙子的脸时却忽然愣住了。
殷山河脸上哪里是欣喜之色啊，分明是跟撞了鬼一般的惨白！
“奶奶，出，出大事了，乾国的大军死伤过半，这两天就要撤离鲁地！”
“什么？！”
随着殷山河慢慢把事情说清，殷家众人的表情也是越来越复杂。
等到把陈印的整个计策全部说完，包括殷芳在内的所有族人，皆愣在椅子上陷入了空洞的状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很难想象，想出这种计策的居然是个人。
见长辈们都不开口，殷山河也是急了起来。
“奶奶，陈印已经凭借此次事件的功劳成功进入内阁了，官职也更进一步，成为了左督御史，位列正二品，和六部尚书们并列！”
“若是再这么放任不管，他迟早有一天会凌驾在咱们世家之上，走向比严家还高的高度，那就真的晚了！”
殷芳沉思许久，孙子的话的确点醒了她。
她曾以为陈印不过是个有点本事的投机者，可就从现在他想出来的计策来看，他更像是一个真正的毒士。
这样的人，对付起自己的对手，必定会不遗余力，往死里打！
所以，陈印不下台，迟早有一天他们殷家要遭受灭顶之灾。
族人们屏气凝神，静静等待着家主的对策。
许久过后，殷芳才终于睁开了眼，眼神中满是冷意。
“陈印此人，非除不可。”
“山河，今晚奶奶亲自起草书信，你派亲信送往各地藩王，不要被任何人知晓！”
“若此计成，陈印必死无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