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父住院,蓝母和蓝清川都在医院陪他,偌大的家里一时间就只剩下蓝倾羽一个人,房子很大却也很空。
宋葭是后来才知道蓝父住院的事,责怪蓝倾羽不早和她说,询问了蓝父的身体状况,蓝倾羽并没有把真实状况和她说,宋葭和贺筱商量着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蓝父,毕竟她们和蓝倾羽的关系那么亲密,蓝倾羽笑着拒绝了。
她们两个人怕她寂寞,在蓝家陪着她住了两晚,还是容遇帮宋葭收拾了一些东西,他看着蓝倾羽的眼神凉飕飕的,弄得她有些哭笑不得。
宋葭和贺筱是好意,蓝倾羽很感谢她们,宋葭想到什么问蓝倾羽:“我怎么觉得纪星河最近也有点不太对劲啊?”
纪父住院的事纪星河大概没和任何人说,蓝倾羽就更不会说了,即便那个人是宋葭,她便有些含糊:“有吗?”
“不知道,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宋葭琢磨了一会又问蓝倾羽:“不是你们吵架了吧?”
蓝倾羽摇头,“我们没吵架。”
“那就行。”宋葭也没再纠结下去。
蓝倾羽每天都会去医院看蓝父,有的时候也会在医院遇到纪星河,纪母知道这事后就亲手熬了点鸡汤,给纪父留下一些,剩下的一些让蓝倾羽拿去给蓝父。
蓝倾羽有点受宠若惊,蓝母看着鸡汤直蹙眉,质问蓝倾羽:“哪来的?”
“同学的爸爸也在这家医院,她妈妈知道爸的时候顺便给拿的。”蓝倾羽没说谎,但蓝母就是觉得不对。
“普通同学会这么上心吗?”蓝母在这件事上格外敏感。
蓝倾羽有点无奈:“妈。”
蓝母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瞪着眼睛正要训斥,医生走了过来,说了句:“蓝政的家属来一下。”
蓝母到了嘴边的话一顿,狠狠的瞪了蓝倾羽一眼,“回来再收拾你。”
她跟着医生走,蓝倾羽也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你跟过来做什么?”蓝母皱着眉头说道:“回去。”
“妈,正好我也想问问医生。”蓝倾羽说:“我和你一起。”
“你问什么?”蓝母瞪她:“我让你回去听不懂人话吗?”
蓝倾羽抿了抿唇,不吭声,摆出一副不可退让的姿态来,蓝母气的不行,懒得理她了。
“叫你们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们的想法。”医生说:“关于病人的情况你们大致也应该了解了,我们也想了很多办法,但是因为病人的病情实在过于严重,就算手术概率也很小。”
医生说的虽然已经尽可能委婉,但蓝母和蓝倾羽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早早准备后事。
蓝倾羽没吭声,蓝母红了眼眶,“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现在医学水平这么发达,什么病治不好啊?我们家很有钱,你不用担心钱,多少钱都好,只要能够治好他。”
医生叹气,“这并不是钱的问题。”
蓝母忍不住掉了泪。
蓝倾羽问:“如果手术呢?”
医生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慢慢摇了摇头。
“太晚了。”
其实现在就算住院也没什么大用,这病是治不好的,完全康复根本不可能,医生也很为难。
说完话出来蓝母去洗了个脸,还补了妆,看不出她哭过,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淡的看了蓝倾羽一眼说道:“你回去吧,没事别总来了,看着心烦。”
蓝倾羽的手里一直拿着纪母给的鸡汤,她递给蓝母,后者瞪她。
“人家的一片好心。”蓝倾羽说:“妈你拿给爸吧,我不进去了。”
最终蓝母还是把鸡汤接了过来,蓝倾羽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蓝母站在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眼眶又是一红。
蓝倾羽站在医院门口,她不想回家,慢吞吞的沿着街边走,街上有些冷清,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新年将至。
天气越来越冷,她拢了拢衣服,去买了杯热咖啡,倒不是想喝,只是想要暖暖手。
蓝倾羽拿着咖啡往前走,身边有人风风火火的小跑而过,和蓝倾羽撞到了一起,她手中的咖啡不小心打翻,弄了对面人一身。
“啊,你怎么回事啊?”
对面的女生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这么冷的天气她还穿着裙子,露着小腿,红色的裙子如火一般,外面只松松垮垮的披着一件外套。
女生的外套和裙子上面都被沾上了咖啡,她正怒气冲冲的瞪过来,娇俏明艳的小脸上写满了不满。
“你没长眼睛啊?”女生说:“你知道我的裙子多少钱吗?”
蓝倾羽看着女生说道:“是你撞了我。”
“那又如何?我撞了你,又没撞死你,可你却弄脏了我的裙子。”女生颇有些不依不饶,“你说怎么办吧?”
蓝倾羽反问:“那你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赔钱啊。”女生插着腰,没好气的说道:“我这裙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叫住了:“灵灵!”
身后赶过来一对中年夫妻,女人要比男人着急,她先一步跑过来,一把拉住了那女生,正要说什么,低头看到她衣裙都脏了,愣了。
“怎么回事?”
女生指着蓝倾羽就说:“是她弄脏的。”
中年女人看向蓝倾羽,她有着一张秀气的脸蛋,眉眼间并没有多少风霜,脸上半点妆容都没有,那双手上有些许痕迹,像是长年做家务活留下来的。
蓝倾羽站在那,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你别闹小孩子脾气了,不然你爸要生气了。”
女生闻言顿时抬了抬下巴,有些骄傲的说道:“我爸才不会生气,他最宠我了。”
说话的功夫那男人走了上来,他眉眼如画,一张脸竟是格外的帅气好看,经过时间与岁月的沉淀,更显他成熟稳重,透着一股子成年男人才会拥有的感性魅力。
“灵灵,你瞎跑什么。”男人皱着眉头,眉眼间透着严厉之色。
叫做灵灵的女生忙走过去挽住男人的手臂,亲昵的撒着娇:“爸,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嘛。”
男人便再也绷不住脸,无奈又宠溺的说道:“你啊。”
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一看就很好,蓝倾羽不知道自己杵在这里做什么,她往后退了一步就要走,蓝灵灵看到了忙大声叫道:“站住,你跑什么啊!”
她上前拦住蓝倾羽,瞪着她说道:“赔钱啊。”
蓝倾羽被她缠的有些烦了,她让对方说了个数字,然后掏出一张银行卡来递给她。
蓝灵灵瞪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要钱吗?给你。”
蓝倾羽脸上的表情有些淡漠,她这个模样在蓝灵灵看来就像是在施舍一样,当下就火了,“你打发乞丐呢?我家里可不缺钱!”
“要钱的是你,莫名其妙发火的也是你,你撞了我,理由还挺充足,连声道歉都没有。”蓝倾羽没有发火,只说道:“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我不讲理?”蓝灵灵气死了,“到底是谁不讲理啊,行啊,钱我不要了,这点钱我根本不在乎!”
她用力打掉蓝倾羽的手,一副盛气凌人的嚣张模样。
蓝倾羽手中的银行卡被打掉,她弯腰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收好,并不想和蓝灵灵计较。
大概是被父母宠着长大,所以才养成这般刁钻不讲理的性子。
蓝倾羽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模样,丝毫没有把蓝灵灵放在眼里,她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哪里被这样对待过,咬牙切齿的看着蓝倾羽,偏偏又找不出她什么错来,反正她就是觉得对方在无视她,她很不爽就对了。
“我叫蓝灵灵。”她说:“你叫什么名字?今天你给我的羞辱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蓝倾羽只觉得好笑,她什么时候羞辱她了?
她抬脚便要走,蓝灵灵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她走了,硬是纠缠着,她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以后怎么找她报仇雪恨?
“我问你话呢!”蓝灵灵拦着人,一副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今天就休想从这里离开的姿态。
蓝倾羽看了她一眼,实在不想和她纠缠不清,便开口说道:“蓝倾羽。”
蓝灵灵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了句:“你也姓蓝?”
“我可以走了吗?”蓝倾羽的目光依旧轻描淡写。
蓝灵灵这下没有再拦着她,蓝倾羽迈出两步,身后突然有人问:“是小羽吗?”
蓝倾羽脚步一顿,她扭头去看,只见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再到狂喜,语气中含着激动:“你是小羽对吧!”
蓝灵灵有点迷茫的叫了声:“爸?”
蓝倾羽问:“你是谁?”
“我是你……”中年男人顿了顿,改了口:“我是蓝天明。”
蓝倾羽身体一僵。
虽然她对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浅了,虽然她已经记不太清那张男人的脸了,但是这个名字她不能忘记。
那令蓝母终其半生又爱又恨的男人,那个与她和弟弟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
蓝天明,那是她亲生父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