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雪峰山脚,晚上有些阴冷,得知大姐真去了小姑家后,卢安找出清水送的围巾系脖子上,打个手电筒,也带着清水去了两个姑姑家。

对于清水的到来,姑姑高兴得不得了,大姑还偷偷摸摸问他,“清水这样跟你回家,她家里长辈知道吗?”

卢安点头,“知道。”

听到这话,大姑嘴都笑得合拢不了,“这姑娘好,看着喜欢,你以后可要好好待人家,不能欺负了人家。”

卢安说:“姑,您老放心吧啊,我不是那种人。”

大姑笑咩咩拍了拍手,“放心放心!你和你爸一样,找媳妇的眼光真是盖过十里八乡的所有人,这可是振海的女儿呀,没结婚就这么跟了你,真是给我们卢家长脸面。”

遥想当年弟弟带宋芸回村时,大姑等人全部惊呆了,那叫一个美得啊,就算几十年过去了,还是记忆尤深。

而卢安在她眼里,这方面可一点不逊色弟弟,没结婚就把姑娘带家里了,还在这过夜,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清水死心塌地跟他了,要不然以后出点意外,那就是自毁清白,人家可是县长家的千斤哇,又是大学生,份量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两个姑姑都是热情好客的主,卢安和清水、以及大姐待到晚上11点过才回家。

进到屋里,卢燕问孟清水,“弟妹,你要不要洗澡?”

孟清水笑吟吟说:“姐,之前我洗了澡才去姑姑家的,你去洗吧。”

“哦,好。”

卢燕忙活了一天,还出了些汗,确实想洗澡了,当即没再矫情,找出衣服进了淋浴间。

卢安看看表问:“再坐会,还是上楼睡觉?”

孟清水坐到沙发上,“再待会儿,姐姐一个人孤单,我们多陪陪她。”

“诶,好。”

清水在人情世故方面还是拿捏到位的,这是他十分欣赏的地方,家里有这样的媳妇操持,那叫一个省心的啊。

当然了,清池姐和叶润同样贤惠,只不过突出点各不一样,清池姐的话,是全方位的,能面面俱到让你感受到她的好,靠上她就像有瘾一样,离不开了。

而叶润呢,爱斗嘴,生活永远活泼热闹,哪怕就是在**,她都会花样百出,累了就直直躺着,随你折腾,多动一下算她输。

可一旦要是来了兴致的话,嘴里变着花儿给你取外号,比如小炉子啊,比如哈巴狗啊,同时还不忘拍他后背,一个劲催促他快点快点,你今天是没吃饭吗,怎么这么墨迹呢,就不能再快点吗,一口气把我送天上去啊,随后就是冗长的“啊啊啊”,然后就没然后了,死鱼一条。

其实死鱼一条的老婆最可爱,每次欢愉过后,就如烂泥一般总爱说一句话:小炉子,你咋这么厉害嘞,我骨头都被你拆散架了,难怪要找三个老婆……

这年头没电烤桌,卢安烧了一盆碳火,红红的亮光照在身上,舒服极了。

卢燕由于小学没毕业的缘故,面对孟清水时有些自卑,好在清水是个会说话的,片刻功夫就把大姐哄得高高兴兴,随后“姐姐”、“弟妹”了一晚上。

三人聊得热闹,一直到凌晨1点过才散。见小妹真的没回来睡觉,卢燕隐约有些失落,心里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对小妹平日里太严厉了?让小妹这么怕她?

卢安和孟清水还是回二楼睡,还是睡同一张床,睡前还是同样地亲吻了好久好久。

对于同床共枕也好,对于亲吻也好,两人如同老夫老妻一般很是默契,谁也不提,却很自然地发生了。

这让孟清水特别特别享受。

她理想中的爱情大抵就是这样子的,口水交融中,一时让她忘记了姐姐和黄婷的存在,全身心投入十分忘我。

孟清水在上村一连呆了4天,直到第5天文杰哥和嫂子回了前镇,卢安才把她送回家。

而孟家一大家子不让他走,硬是留着住了两晚,这一来一去寒假就过了一半有多,要过年了。

陆青回来了。

一见面,卢安禁不住问,“陆姐,怎么去了那么久?”

陆青回话:“老板,叶小姐外公去世了,我替你送了一个花圈,中间胡女士悲伤过渡,生了一场病,送去了医院,我不忍叶小姐一个人躲起来哭,于是向俞小姐请示,多滞留了几天。”

话到这,她想起了什么,又赶忙补充一句:“刚开始那几天我本来想联系卢先生你的,可总是联系不到,后来忙着就一时忘记了。”

卢安盯着她瞅了好会,有点郁闷,忘记了?忘记了还能联系俞姐?不联系自己?

不过想着她本来就是俞姐派到自己身边的,有些话不好讲出来,于是越过这话题问:“月姨身体好些了没?”

陆青点头:“已经没大碍,昨天出院了。”

卢安关心问:“叶润呢?”

陆青说:“叶小姐还好,就是瘦了4斤。”

本就单薄的身子又瘦了4斤?卢安顿时心疼死了,好想立马飞过去瞅眼她。

这股念头一起,他就再也摁不住了,想了想问:“陆姐,从益阳桃江到这里,你赶路用了多长时间?”

陆青算算时间,“我是从新华坪口那边过来的,转了3趟车,差不多7个小时。”

卢安问:“如果开车过去呢?”

陆青说:“我开的话,4个多小时能到。”

卢安当即没做它想,对她说,“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早我们起来早一点,陪我过去一趟益阳。”

陆青有些意外,看来要重新评估叶小姐在卢先生心里的地位了,不过没多说什么,吃完晚饭就回了房间补觉。

次日清晨4点过,卢安和陆青就开着奥迪出发了,一路经过金石桥、新化、孟公、琅塘到坪口,这里两人简单休息了下,买了些礼品,随后换着开,直插桃江。

陆青预估的不错,赶到桃江时还特早,9点钟都还没到,全程花了4个小时47分钟。

见到卢安出现在自己跟前,叶润眨眨眼,揉揉眼,又眨眨眼,随后眼角发酸地刻薄他:“你怎么来了?家里的姐妹花不要了?”

卢安没说话,一把抱住了她。

见她本能地要挣扎,于是在她耳边吹口热气说:“听说了你瘦了4斤,我一整晚都没睡好,可是4点钟就起来了,抱一抱过分么?”

叶润强忍着眼泪没溢出眼眶,勾勾嘴说:“切……!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一路跑这么远,还不是就是想抱我,真是个色……”

“色”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发现自己嘴上多了只手,卢安笑道:“你还能跟我斗嘴,我就放心了,走吧,带我去见见月姨。”

叶润瞬间警惕无比,歪个头问:“你要去见我妈干嘛?”

卢安反问:“陆姐说月姨生了场病,我大老远跑这么远,你不让我见见她?你于心何忍?”

“不见,不许见!”叶润撅个嘴,不大的声音却说得斩钉截铁。

对峙良久,她开始赶人,“你抱也抱了,你这趟不亏,把东西留下,快点走人吧,中饭我就不留你吃了。”

卢安惊愕的嘴巴大张,老半天才郁闷地憋出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这般绝情?”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叶润瞬间炸毛,“为什么?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一见面就对我动手动脚,你当我妈是傻子吗?啊?桃江这么偏,邵阳过来又不顺路,你以为天下就你一个大聪明呀!”

说罢,她继续催促他走:“你要是不想破坏在我妈心目中的好印象,就快走。”

卢安癞驴上磨,一动不动,“识破就识破呗,反正你妈也有意撮合我们俩。”

叶润听得那个烦躁啊,跺脚气骂:“你怎么这么混蛋!撮合我们撮合我们,你是能把我娶回家怎么滴?还是能为我放弃孟家……”

就在两人斗嘴时,陆青走过来提醒,“胡女士过来了。”

胡女士就是胡月。

听到这话,两人齐齐转过身往拐角处望去,果然看到了胡月一脸高兴地小跑了过来。

见到亲妈,叶润如同老鼠见了猫,顿时没了刚才的趾高气扬,温驯地问:“妈,外面风大,你身体不好怎么跑出来了?”

胡月自动无视女儿,对着卢安亲切地招呼,“卢安来了。”

“诶,听说阿姨身体不好,我正好要从这边赶去长沙,就顺路过来看看你。”

卢安瞄了眼暗戳戳翻白眼的小老婆,“阿姨,身体怎么样,完全恢复了么?”

胡月笑着颔首,“比前阵子好多了,谢谢你这么有心,外边冷,快进屋坐会。”

“好。”

胡月提了一些礼品在前面带路。

卢安拿着剩下的礼物,在叶润忧愁的目光中走进了胡家大门。

他的到来是一个意外,而且由于奥迪车停在500米开外的马路上开不进来,胡家人根本没做多想,只是以叶润同学朋友的身份招待了他。

不过其他人不知情,胡月怎么可能不知情呢?正如叶润害怕的那般,在见到卢安的瞬间,她就隐约生出了一些念头,直觉告诉她:小卢和女儿的关系貌似好过头了,好到了超出朋友的界线。

但卢安不讲,女儿不讲,胡月自然乐得装傻充愣,以前在贵妃巷怎么样,现在就还是怎么样,让卢安吃好喝好。

中饭过后,卢安问胡月,“月姨,年后什么时候回邵市?”

胡月对此早有安排,几乎没有犹豫地告诉他,“润宝外公过了,我要挂了头xia才能走,大概初十边动身,赶在开学前回到邵市。”

卢安把这事记在心里。

随后开始盘算自己年后的行程,发现根本腾不出时间,要去孟家拜年,要去一趟衡山,还要去一趟羊城,初十这期间搞不好就不在邵阳地界。

随即他为今天心血**来益阳感到庆幸,叶润同志前生虽然没跟自己领证,可在他心里跟清池姐和清水没甚区别,都是他老婆,都为他生了孩子,都跟他处得来,没红过脸,所以他没想太过厚此薄彼,只想做一条滑溜的泥鳅,哪边有洞钻哪边。

94年的冬天有些怪,天气预报今天说要下雪了,明天说寒潮来了,还差几天就要过年了,弄起他不敢在桃江逗留。

生怕住一晚就变了天,没法回家过年了,于是当天下午他就带着陆青打道回府。

临走前,叶润逮着机会问:“你大姐和你妹妹还好吧?”

卢安眨下眼,“你这是相当于问候公婆?”

叶润横记卫生眼,“呸,臭混蛋,你要是再这样口无遮拦,明年回去我就当着孟清水和黄婷的面躺你**,看她们怎么收拾你。”

附近人多,卢安没敢放肆挑逗她,收敛收敛表情说:“我走了,你记得照顾好自己,明年见。”

“快滚快滚!”见他终于要走了,神经一直紧绷地的叶润快乐地挥洒小手。

瞧她这幅样子,卢安心里堵得慌,恨不得立刻马上,下车把她揉捏一番。

胡月回了一些礼品放后备箱,嘱咐卢安和陆青,“等会可能要下大雨了,你们路上慢点开,到了前镇记得给我们打个电话,让我们心安。”

卢安说:“月姨,我们不回前镇,要去长市,路比较好走,不用担心我们。”

听到这话,叶润右手不自禁捂住额头,用生无可恋的眼神看着某人,仿佛在说:蠢死了,简直蠢死了,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噢,长市呀,一样一样。”果然,胡月说这话时敷衍的不行,那脸上的表情可丰富了。

卢安咧个嘴直笑,完全不在意,又寒暄了几句后,升上车玻璃,走了。

目送奥迪车离去,后边的大舅二舅以及两个小姑子这时才出声问胡月,“三妹,这是卢安?”

胡月说是。

大舅语气急促地问:“此卢安是此卢安,那个卢安?”

尽管大哥胡言乱语,胡月却秒懂,笑着点了点头。

大舅死死盯着三妹和叶润看了会,末了双手狠狠一拍,有些埋怨:“你们怎么不早讲明咧,人家大老远好不容易来一趟,寒酸了人家。”

叶润小声插话,“舅舅,他是路过,没关系的。”

大舅听到这话半信半疑,“路过?路过买这么东西?”

胡月意味深长地瞅眼女儿,没拆穿,用玩笑似地口吻说叨:“卢安要去长市,确实路过,至于东西,这点东西在人家眼里可能不算钱。”

想起卢安的大富翁身份,在场的人有些恍惚,随后释然,正如三妹说的,他们觉得很值钱的东西,在人家眼里未必那么值价。

舅舅等人在屋里热火朝天地谈论他,他不知道,离开桃江后他就慢慢睡着了。

没办法,今天起太早,又加之喝了些酒,很是好睡,头一碰椅子就乏得不行,缓缓进入了梦乡。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新化,卢安问:“要不要休息会?”

他没说自己开,因为新化去前镇的路全是陡峭山路,又窄又弯,下面还是河流,甚至有个地方连着要拐六七个急转弯,一般司机要是第一次跑,估计能吓哭。他大脑昏昏沉沉的,可不敢拿小命开玩笑。

陆青摇头,表示还能行。

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小妹怕大姐冷脸,还故意叫了晶晶陪睡,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把卢安看笑了。

农历26,水库捞鱼,卢安大手笔买了6条草鱼,两个姑姑家各送一条,还为孟家准备一条,其余的拿来挂干的吃。

农历27,卢安搭伙支书家冲糍粑,他充当了半个劳动力,半天功夫下来累得够呛,好在收获喜人,自家进账302个糍粑。

没得说,知道梦姨和清池姐清水都好这口儿,他骑辆摩托送去了168个。顺便把一条8斤重的大草鱼也送了过去。

农历28,全家开始准备年货,三兄妹一大早就来到了镇上,各种糖果换茬都买了些。

小妹看中了一双鞋,学着大姐的样子蹲路边跟人砍了半天价,结果不是大妈的对手,最后气嘟嘟地喊了大姐过来,总算又砍了一块钱下来,这才兴高采烈地穿在了脚上。

卢安在旁边看得蛋疼,“我说妹子,你哥又不是没钱,这半天功夫我不知道能挣多少个一块了,看我这手冻得,估计要生冻疮了。”

宋佳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大老爷们样子的说,“哥,这你就不懂了,我不是心疼钱哇,我是享受砍价的乐趣,乐趣你懂不?像你这种有钱人,估计是不懂咯。”

卢安无语,还乐趣,也不知道是谁快被大妈砍哭了?

农历29,也是除夕,卢安像前两年一样,领略了名人的烦恼,各家各户挨个求他写对联,从早到中午,他娘的手都写趴了,好生疼。

趁着空隙,魏方圆问:“卢安,当名人是什么感觉?”

卢安揉着发酸的手腕,“别问了,酸痛的感觉。”

随后他厚颜无耻地问:“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变成了名人,你是什么感觉?”

“我?”

“嗯。”

“哈!我要是告诉你,我没任何感觉,你信不?”

卢安想了想,说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