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叔还是假装没看到,跟着在思索棋局。

陈维勇瞄卢安一眼,一脸严肃。

得呐!这做县长的儿子见死不救,卢安手起刀落,根本不手软。

孟清池从厨房过来,用饭碗盛了几块东坡肉,放他跟前说:“小安你尝尝味道怎么样?等会吃夜宵。”

在座的没一个回合之敌,正无聊的卢安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那肉香让反省第二盘棋局的老爷子频频抬头。

咬一口,肉味十足,嗯,好吃,再咬一口,还是肉味十足,还是好吃。

卢安一边吃,一边问旁边挨着他坐下的孟清池:

“文杰哥和清水人呢,没在家?”

孟文杰是孟家的老大,和卢安那得脑膜炎死去的大哥同岁,今年27。

孟清池说:“你文杰哥去嫂子家了,那边有事今晚回不来,清水在楼上卧室刷题。”

等他吃完两块肉,老爷子敲了敲旱烟杆子,放一边,咧咧嘴又开口了:

“卢小子,你这棋风变化大,但老头我琢磨透了,第三盘准赢你。”

变化大?

那肯定大啊?

重生过来一辈子的经验,棋风端的那叫一个神秘莫测,对付你老人家已经留了好几手了。

第三盘,碍于清池姐在,他吃相没那么难看,采取防守策略,基本不过河进攻。

他不主动攻击,可架不住老头子自己作死啊,随便设个局,对方就以为有机可乘了,他娘的车马炮全部压上。

第23回合,卢安悄悄吃了马,老头没反应。

第26回合,卢安又偷了个炮,沉浸在进攻端的老头面皮抽了抽,还是坚持原方案进攻。

第29回合,当卢安把边路车也摸走了时,老头身子僵硬,逮着棋盘沉思,右手还不忘拿过旱烟杆吧唧吧唧吸了起来。

卢安把最后一快肉吃完,又又望向了孟叔。

这回孟叔有反应了,眼神笑咩咩地回应他:手下留情,刀下留人。

收到消息,卢安莽了一把,把车直接送老头子虎口里。

但老头子死死盯着这个车,硬是不敢吃。

卢安又又又看向孟叔,好似再问:草木皆兵了,咋整?

孟叔偏头不跟他对视,想来是对老头子彻底失望了。

陈维勇瞅着这一幕,差点笑出了声,觉得眼前这少年好有意思。

卢安心一横,把第二个车也怼过去。

心道两个车都在这了,没套路了,随便吃,吃一个平局,吃两个就能赢,老爷子你要把握住啊。

老爷子视线横移,移到第二个车上,久久不落子。

卢安右脚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孟清池,示意她出声提醒下。

孟清池会意,笑着说:“爷爷,卢安已经黔驴技尽了呢,吃了车就赢。”

老爷子抬头看了大孙女一眼,又看了卢安一眼,最终还是要脸,没下去手。

这时孟清水从楼上下来了。

看一眼棋子不多的棋局,聪慧如她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只见她笑意盈盈地手一伸,把棋盘端走说:“爷爷,要吃夜宵了,吃完夜宵再下。”

见状,孟叔附和起身,“我去厨房端菜。”

陈维勇跟着起身:“就要吃夜宵了啊,感觉晚饭才没吃多久,我去洗个手。”

为了不冷场,孟清池说:“爷爷,小安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烧酒和棉花糖。”

老头子回过神,放下旱烟杆,对卢安说:“你小子棋艺大涨,能喝烧酒不,今晚陪我喝点。”

“爷爷有令,不敢辞,能。”不管酒喝多喝少,这口号一定要响。

家里就陈维勇和卢安两个客人,加上孟家6人,刚好凑满一桌。

帮着把碗筷摆好,卢安悄无声息地来到孟清池旁边:

“清池姐,我跟你坐。”

孟清池恬静笑笑,移过去点,让他坐下。

看到这情形,原本打算跟卢安坐近一点、说几句话的孟清水不着痕迹换了方向,跟奶奶坐在了一起。

由于小女儿和卢安在初中闹得很大,由于卢安这几年逃避清水的事情,从卢安进门起,李梦下意识一直有留心两人的一举一动。

刚才清水的动作虽然很隐晦,可却没瞒过李梦,尽收眼底。

视线在小女儿身上停留一秒,李梦随即看向了卢安,此时他端起酒杯,正给桌上几个长辈一一敬酒。

真的变化好大。

小安以前这么活泼还得追回到小学了吧?

自从卢家生出变故后,小安如同换了性子,内敛不怎么爱说话了。

尤其是近两年,出现了精神衰弱问题,这一情况更甚。

等到卢安一连喝了三小杯烧酒后,孟清池给他夹了一块鸭中翅,接着伸手拦住他,不许他再喝了。

看到大女儿和卢安有说有笑,频繁互动,李梦的眼角余光又扫向了小女儿。

孟清水把两人当空气,仿佛没瞧见似的,和奶奶说着话,给奶奶舀汤夹菜。

难道自己之前出现了错觉?小女儿没有对卢安余情未了?

李梦内心这样反思。

李梦在留意孟清水和卢安,作为父亲的孟振海同样在观察小女儿跟卢安的情况。

不过夫妻俩的角度不同。

孟振海的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卢安身上,作为一个县的boss,他观人除了留心言辞外,体态特征也是重点考察对象。

他发现,大女儿虽然和小安关系密切,但身姿一直端端正正,中规中矩。显然是把小安当正常的弟弟对待。

卢安呢,他喝酒,他和桌上的长辈聊天,口才非凡,碗里的菜没了时,就喜欢看一眼旁边的大女儿。

表面看,似乎没大问题。

但其整个人、整个身子、膝盖总是侧对着大女儿方向,这些细小动作都反应了他内心的一种本能。

反应了一种潜意识。

看到这,孟振海心里有些打鼓,他不知道卢安是因为母亲去世太早,对这些年一直关心他的大女儿有了依赖?还是对清池有了别样的心思?

同旁边的挚友陈维勇干一杯,抿口烧酒,孟振海不动声地看向了小女儿。

孟清水笑语晏晏的,身姿随着夹菜动作在椅子上变幻来变幻去,有时跟奶奶窃窃私语,有时搭几句桌上的话题,没有任何拘束感,游刃有余。

观察了好一阵,孟振海都没有发现小女儿的任何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