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到哪了?”
电话一通,那头就传来周娟的声音。
大学毕业后,时间过得很快,一眨要6年过去了,现在已经是2001了。
如今周娟的生意做得很大,Anyi服饰早已力压李宁等一众服饰,成为了国内最大最知名的高端服装品牌,分店早已经过2000家,遍布全国各大城市。
现在是7月份,三伏天,接到这妹子电话后,卢安就告别怀有身孕的小老婆,赶来了厦门,准备去参加Anyi服饰成立十周年庆典。
本来Anyi服饰的总部在金陵,至于为什么在厦门举行周年庆典,这是周娟的决定,她说喜欢厦门这座城市,喜欢鼓浪屿,而且福省的生意发展很好,很有潜力,所以把十周年庆典选在了这。
对此,卢安没有任何异议。
这些年Anyi服饰给他带来了海量财富和巨大名望,他一度受之有愧,想着把股份让一些给周娟,但这妹子死活不让哇,坚持俩人股份对等,各占47%,,
另外6%的股份作为激励池,奖励给那些对公司有贡献的有功之臣,比如刘乐乐就持有0.5%的股份。
卢安和周娟商议过,由于现金流丰富,两人不会把公司上市。当然了,周娟也非常反感上市,因为Anyi服饰是她对卢安的感情,如果有外来资本掺和进来,就会打乱她的部署,破坏她的纯粹,这是她不容许的。
按她的话来说,公司可以破产,但不能有人骑在她头上拉屎、颐指气使,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她希望是卢安。
如果卢安愿意接纳她,她甘愿摆出各种动作扔他睡。
当然了,卢安一直把这话当玩笑话,从来没记在心里。
卢安回答:“我出机场,准备上车,不是下午才举行庆典么,才上午10点不到,催我那么急干什么?”
“咦,卢安?”
就在他拉着行李箱,低头打电话时,侧边忽然有人拍了下她,喊他的语气充满了惊喜。
卢安侧身,一眼就看到了拍她的人,满脸不敢置信,对视半晌才反应过来打招呼,“梦苏,好久不久。”
“好久不见。”此时的李梦苏穿着碎花连衣裙,亭亭玉立地站在他跟前,显得十分淑女。
听到“梦苏”二字,电话那头的周娟蹙了蹙眉,气鼓鼓地挂了电话,然后转头对她亲妹妹和刘乐乐说:“吃饭,不用等他了。”
刘乐乐距离稍稍,在门口倒茶,抬头问:“怎么了?气这么大?”
周家妹妹问刘乐乐,“乐乐姐,梦苏是谁?”
刘乐乐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提她?”
周家妹妹指指姐姐,“刚才她和我姐夫打电话,姐夫貌似碰到了一个叫梦苏的。”
对于周家妹妹喊卢安为姐夫,刘乐乐早就见怪不怪了,或者说,周娟身边的人,包括周家父母,都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因此从来不催婚周娟,因为知道那没用。
“哦,是这样啊,那确实没必要等了。”刘乐乐如今负责厦门乃至福省周边几个省份的业务开拓,曾见过几次李梦苏。
周家妹妹好奇问:“这个叫梦苏的很漂亮吗?”
“漂亮。”
“有多漂亮?有那黄婷漂亮吗?”
闻言,刘乐乐认真想了想,“可能比不上黄婷,但也差不了多少,人家曾经是我们管院的花。”
“喔,情敌这么强,看来我这姐姐又要悲催了。”
“别这样说你姐,小心她不给力零花钱。”
“没事,不用怕,我去找姐夫要。”
另一边。
卢安收好挂断的手机,细致地打量一番李梦苏,临了说,“6年过去了,你还没变,还是这么漂亮。”
“你也是。”
李梦苏大大方方笑了下,然后问:“这是去哪?”
卢安回答:“去参加Anyi服饰十周年庆典。”
然后他问:“你呢?怎么也在机场?是从外边回来?还是要出去?”
李梦苏笑看眼不远处的陆青,想了想,撒谎说:“路上堵车把飞机耽误了,打算回家。”
卢安问:“你是开车来的吗?”
李梦苏摇头,“没有,车子太贵了,买不起,打的的士。”
卢安于是问:“你住哪,要不我送你过去?”
李梦苏沉吟小会,临了反问:“方便吗?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吧?”
卢安右手做出请的姿势,“不会,时间十分充裕。”
“好。”时间是最好的催熟药,李梦苏没有在学校时的害羞了,如今再次面对卢安,倒是放开了许多。
“你住哪?”上车后,卢安问。
李梦苏报了個琴行地址。
卢安跟着问:“听叶润讲,你开了家琴行,生意怎么样?”
李梦苏说:“还行,发不了大财,但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琴行挨着厦门大学附近,没多久就到了,到这时他才想起来眼前这姑娘的父母好像就是厦门大学的教授。
等到车子停稳,卢安摇下窗户,探头看了看街边的琴行,很大,一楼二楼都是,看样子生意应该很好,要不然这么大的面积根本支撑不起。
彷佛猜到了他的心思,李梦苏解释,“这两层商铺是爸妈给我买的,不用租金。”
原来如此,卢安点了点头,但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
李梦苏下车时,本想对他说声谢谢,但话到嘴边改了口,变成了邀请,“我平日里住在三楼,你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上午茶?”
卢安本欲拒绝,可接触到她的渴望眼神后,沉思片刻,还是没忍心,虽说有6年没见了,但学校见面时的那份亲切感还在,想着这姑娘曾孜孜不倦为自己在图书占座四年,他的心就冷不起来。
他抬头看向三楼,问:“方便吗?”
李梦苏说:“方便,就我一个人住。”
闻言,卢安怔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李梦苏,什么也没问了,跟着下车,跟着进了楼道口,上了三楼。
门开,门关,李梦苏把钥匙放玄关处,弯腰拿一双新凉鞋给他,“平日里家里没男人,就我爸爸和爷爷偶尔会过来坐坐,就没准备男士鞋,这双是我妈给我爸买的,昨天拿过来的,他和你差不多高,你试试,应该能穿。”
“好。”卢安脱掉鞋子,套凉鞋走了两步,笑说:“挺好,听合脚。”
“合脚就好,你先去沙发上坐会,我马上来。”李梦苏直起身,顺带把门关上,接着去厨房洗个手,开始准备泡茶。
卢安并没有坐,而是好奇地四处走了走,这么多年没见,对这位老朋友的状态,他不来则已,来了还是比较关心的。
看了客厅,去了阳台,还进了洗漱间,不过没去卧室和书房。
饶是如此,他还是发现了一个情况,洗漱间只有女士生活用品。
就在他对着一套化妆品发呆时,烧好开水的李梦苏走了进来,顺着他的视线瞧了会,她平静地问:“是不是有些意外?”
“是有点,刚才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故意说成是一个人住,以打消我的顾虑。”卢安这样说叨。
闻言,李梦苏静静地看了会他的侧脸,末了莫名叹口气说,“没人要。”
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卢安心里忽然不得劲,很不是滋味,他没转身和她对视,好久才开口,“厦门这么大的城市,你条件这么好,就没遇到合适的吗?”
李梦苏回答,“没去找。”
卢安停滞片刻,随后接着问:“家里不催么?”
“催啊,前几年经常给我介绍对象,但我一直不满意,就没相成,后面拖着拖着,就一不小心把年纪拖大了,现在我爸妈反而对催我结婚的心思淡了,不再管了,愤怒地说由我自生自灭。”说着说着,明明是伤感的事情,她却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她渐渐没了声音,洗漱间迎来了窒息般的宁静。
卢安沉默,良久又问:“如今还唱戏曲吗?”
李梦苏说:“这是我的爱好,一个人闲得无聊时经常自娱自乐。”
然后她问:“我记得你有位红颜知己黄梅戏唱得非常好,如今情况怎么样了?你们还联系吗?”
卢安知道她说的是陈麦,回答:“还联系,现在她在法国攻读了博士学位,也快回国了。”
听闻,李梦苏忽然有些羡慕,下一瞬鬼使神差问:“印象中,她非常喜欢你,现在她心想事成了吗?”
卢安转过身,跟她面对面看着,摇摇头,“我一直比较忙,没时间去德国。”
话到这,两人好像突然把天聊死了,不过两人彼此熟悉,倒也没尴尬,就那样在狭窄的空间中彼此互相凝望着。
望着,望着,气氛慢慢生了变化,起了异样,想着自己辛苦熬过来的6年,看着眼前让她依然心醉的男人,一向孱弱的李梦苏忽地来了勇气,只见她轻轻把洗漱间的门关上。
在他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轻轻踱到了他跟前,相视良久,她喃喃问:“如果今天我胆子大些,你会不会怪我?”
卢安没做声。
看他保持缄默,李梦苏暗暗咬了咬嘴唇,鼓足劲后,双手缓缓伸向腰间,开始去解那束缚着连衣裙的细腰带。
视线跟着他的双手移动而移动,就在她解开细腰带,连衣裙褪去一半时,卢安有了动静。
他伸手按住她的双手,轻轻摇头,然后在她的眼神黯淡中,又把她已经褪到心口位置的连衣裙拉上去,穿戴整齐,系好腰带。
很多东西就是凭着一股劲,这口气泄掉后,李梦苏整个人的精气神也跟着没了,投怀送抱失败,此刻她既懊恼,又羞愧,低个头,感觉没脸见人。
同时内心激**不已,在反思自己,为什么一见到他就乱了分寸?平时的自矜去哪了?
不过懊恼过后,直觉清楚地告诉她,今天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了,也可能是今生最后的机会了,要是今天因为犹豫而没把握主动权,那她今后会后悔,后悔一生。
所以,哪怕现在失败了,她羞愧归羞愧,懊恼归懊恼,但再重新来过的话,她还会选择如此。
因为她真的很爱眼前这人,忘不了这人。
无数个夜深人静之际,脑子里装的都是这个男人,那孤独思念的滋味销魂又痛苦,好比毒药一样,让她欲罢不能。
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见她眼神失去了色彩,卢安叹口气,伸手抱着她说,“赶路太仓促了,这个天热,我身上全是汗味。”
接着不等她回话,他又说,“快到点了,陪我去参加周年庆典怎么样?”
明知道他是安慰自己,是在缓解尴尬,但她还是配合问:“你和周娟的公司庆典,我一个外人方便么?”风水轮流着,这下子轮到她问方便不方便了?
“方便,怎么不方便?走吧,今天我可能会喝酒,到时候你得看着点我。”卢安不由分说就拉着她离开了屋子。
茶都没来得及喝了。
车上,李梦苏低头查看一番,问:“要不要换件衣服?”
“不用,人美穿什么都好看,请相信我的眼光。”卢安说道。
经过一番插科打诨,李梦苏笑了笑,倒也淡没了刚才洗漱间的拘束,“你的眼光我还是信的,毕竟你的那些红颜知己都是美人儿。”
她问:“润润什么时候生?”
卢安回答:“预产期国庆去了,怎么?你没和她联系吗?”
提到这事,李梦苏偏头望向车外,顿了顿说,“经常联系,不过润润一般不和我说孩子的事。”
卢安几乎秒懂。
估计是小老婆知道眼前这姑娘一直心系自己,也一直单身来着,既怕惊扰她,也怕刺激她,索性打电话就从不提孩子的事。
李梦苏再问:“中医把过喜脉吗,是男孩?还是女孩?”
事已至此,卢安没再隐瞒,“男孩。”
“恭喜你,这时第8个孩子了吧?”
“嗯,谢谢。”
迄今为止,清池姐为他生了龙凤胎,俞姐生了3个然后宣布不再生,叶润肚子里的倒是头胎,黄婷也为他生了一子一女。
其实清水的事情外人不知晓,孟家瞒得很好,除了俞姐、叶润、清池姐和小老婆知情外,外面的人都不曾知晓有那么回事。
庆典在一高级酒店,同预料的一样,卢安被气呼呼的周娟拉着喝了差不多半瓶白酒,后面看他快到顶了,才放过他。
临了,周娟对旁边的李梦苏说,“梦苏,帮我照顾下他,我还有事。”
“好,你去忙吧。”李梦苏自然懂周娟为什么那么大气性了,根由还是出在自己这,想着周娟对他的感情,自己就不应该来。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这些念头才生起,李梦苏就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把它抛到了脑后。
周娟确实很忙,这么大的晚宴都离不开她,压根没法寸步不离地守着卢安,只能便宜狐狸精了。
哼哼,在周娟眼里,今晚庆典找不出对手的李梦苏就是狐狸精,不过她也就哼哼罢了,早在大学期间就知道对方喜欢卢安,倒也不至于一直生闷气吃醋。
反倒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身份,让周娟对李梦苏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所以才放心把卢安交给她照顾。
等到周娟走了,刚才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的卢安忽然抬起头,揉揉太阳穴说,“梦苏,我们走吧。”
李梦苏诧异:“不等宴会结束了?”
卢安摇摇头,“不等了,我还要去赶火车,今晚得回金陵。”
李梦苏问:“不坐飞机吗?”
卢安说:“我没买票。”
李梦苏明悟,“你是临时起意走人?”
卢安苦恼地指指包厢外面那人群中的周娟,“我不走能行吗,呆在这保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话好笑,李梦苏却没笑,看了会周娟后,起身拿起包,“走吧,我送你。”
“嗯。”卢安嗯一声,然后又装醉,由着陆青和李梦去搀扶了出去。
周娟看到了,但没过来阻止,或者说,这一幕早就在她的预料中。
顺利离开酒店,卢安松了好大一口气。
见他捂着太阳穴,李梦苏问:“你喝了那么多酒,头是不是很疼。”
“嗯,是有些。”卢安说。
李梦苏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躺下来,“来吧,我帮你揉揉。”
听到这话,卢安扭头看向她眼睛,迟疑几秒后,最后还是躺了下去,把头枕在她大腿上,闭上眼睛享受她的绕指柔。
李梦苏擅长弹古筝琵琶,双手细长有劲,揉得卢安特别舒服,在舒服中,他竟然慢慢睡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车子已经进站了。
停在了火车站。
“到了?”
“到了。”
卢安问,李梦苏回。
在分离的那一刻,气氛变得特别凝重,但她没有阻止。
跟着他进入车站,跟着他买票,跟着他进入候车室,看着他混入人群去上车,李梦苏仍旧一言不发,只是心跟着走了,空落落的。
好久好久,直到登车的人流都过了检票口,她才骤然清醒过来,然后缓缓张张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卢安电话。
接通就问:“喂,卢安你找到位置了吗?”
卢安说找到了。
听到这话,李梦苏再也控制不住,缓沉开口,“卢安,你要是不忙,不如到厦门待两天,这边有好多不错的景色,我带你四处走走。”
卢安秒懂这话背后的意思,沉默良久良久电话挂了。
是许久没等到回复的李梦苏伤心地挂了,心灰意冷地挂了。
见他看着车外发呆,旁边的陆青好心提醒,“卢先生,火车马上要开动了。”
“是吗?”
“是。”
“快,我们下车。”说着,卢安也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劲,急匆匆下了车。
对此,陆青一点都不意外,快速跟上。
候车室,李梦苏人傻在那,还没有走,双眼呆滞地望向检票口,一直在出神。
忽地,她右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咦,梦苏,你怎么还在?”
听到这声音,李梦苏浑身一颤,猛地转头,然后就看到了一张宜喜宜嗔的脸。
李梦苏没吭声,没回答,就那样痴痴地仰望着他,眼泪突地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卢安伸手拉着她的手,附耳安慰,“别哭了,这里人多,我们走吧。”
像木头一样跟着离开了候车室,离开了车站,李梦苏后知后觉问,“你怎么没走?”
卢安这样回话,“大晚上的,我想着你太过漂亮,在火车站不安全,就不放心地下车了。”
李梦苏眼泪更甚,哭得稀里哗啦,但瞳孔中却溢满了神采,直直地聚集在前方的男人身上。
见不得女人哭,卢安停下脚步,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问:“今晚我没地方住了,带我回家吧。”
“好。”李梦书一边哭,一边笑,说好。
“你要想好了,我这人有点懒,往往呆一个地方就不想动,要是在你那过夜的话,今后我来厦门甚至福省这边,就要去你那住的。”卢安说。
李梦苏第一时间没再说话,而是往前一步,扑到他怀里,双手箍着他腰身,紧紧箍着,过了好会说,“今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永远等你来。”
听闻,卢安在酒意的促使下,不顾一切地吻住了怀中人。
这里人多,李梦苏本来有点放不开的,但很快就沦陷了在他的温柔中。
直到过了好一阵,她呼吸变得困难时才脱离开来,柔声道,“回家吧,回家我让你吻个够。”
“就只有吻吗?”
“那你还想要什么”
卢安在她耳边嘀咕,“我想要你,包括你的身体和心。”
耳边被一股股热浪哈着气,李梦苏迷醉地说:“心早就是你的了,今晚都给你。”
回去的时候,李梦苏忘了是怎么来的了,一直被某人抱在怀里,烦恼而又甜蜜。
烦恼是,当着陆青这个外人,她有点放不开。
甜蜜是,她等了这么多年,爱终于降临了。
回到琴行三楼,两人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从门口火热蔓延到沙发、再到卧室.
这一夜,床单上开了玫瑰,鲜红鲜红的,卢安非常满足,非常得意,浪漫地长吻过后,认真说,“梦苏,谢谢你为我守了这么多年。”
“还叫梦苏吗?”
“老婆。”
“嗯,再叫声。”
“老婆!”
“老天待我不薄。”第二声老婆后,刚刚从少女变成女人的李梦苏再次无声无息流起了眼泪。
但这回,她是开心的,她是主动的。
主动地抱着他,怜爱他,这是自己的第一次,她舍不得,她要绽放,要让心爱的男人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