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的眼睛微微眯起。

陈少俊是最后一个见到父亲的人,而且在父亲欠债的合同上,他就是接收人!

“傅先生,请你详细给我说一下这位陈少俊先生,任何细节都不要错过。”

其实U盘里已经有陈少俊的详细资料,不过雇主发话,傅南自然不会拒绝,

“陈少俊,男,现在五十二岁,格尔商学院毕业,陈氏集团副总裁,为人圆滑精明,曾经在一年之内,强行吞并了三个不同类型的公司。”

“他是在令尊自杀前两个小时跟令尊见面。两人见面的时间很短,只有五分钟。”

“具体谈了什么不得而知。不过他出来的时候面带笑容,看起来很开心。”

傅南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轻轻划动几下,找出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

“这是陈少俊离开令尊别墅时,隔壁监控拍到的。”

照片上是一个身穿浅蓝色西装,短眉圆眼的壮年男子。

虽然照片很模糊,但陆景能看出,这人非常开心得意,有种大功告成的感觉。

“谈了什么还用猜吗?肯定是债权的事。”

陆景鼻中轻哼一声,话中带着浓烈的鄙夷和轻蔑。

不仅逼着父亲自杀,而且还给父亲身上栽了十多亿的债务,不开心才奇怪。

“说起债权,陆先生,你不是让我调查,陈氏集团怎么把十亿债务运作到你父亲身上的吗?”

傅南将手机收起来,看着陆景说:

“根据我的调查,你父亲的资产情况,在自杀之前的一周都还算不错,只有五亿左右的债务。”

正在喝茶的陆景被呛了一下,用纸巾擦擦嘴后,惊讶地说:

“欠着五亿外债,你管这叫资产情况健康?”

看着吃惊的陆景,傅南淡淡的笑了起来,耐心地跟他解释,

“你父亲虽然有五亿外债,但他名下还有几处资产,尤其是五星级度假酒店,如果能够顺利营业,至少值十个亿,覆盖这些外债绰绰有余。”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父亲突然将名下的资产全部贱卖了出去,就连正在建造中的度假酒店也不例外。”

“陈氏集团以违约为由,向你父亲索赔十亿,你父亲答应了。”

听到傅南的话,陆景阴沉着脸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说,陈氏集团没有逼过我父亲,这笔债务是他本来就该承担的?”

傅南看着陆景如同吃了苍蝇一样的脸色,轻轻点头,

“没错,从目前我调查的证据来看,这些都是令尊自己造成的结果。”

陆景心里很是难受,本来他以为自己是占理的一方,没想到竟然是父亲自己作的。

喝了两口沁人心脾的龙井后,陆景勉强缓了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发现吗?”

窗外的微风缓缓出来,傅南看了一眼外面明亮的霓虹灯,轻轻摇头,

“没有。”

“其实我也觉得令尊的行为有些奇怪,尤其是贱卖资产。”

“度假酒店的施工一直很正常,根本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种种举动,看起来好像是在孤注一掷一样。”

“只是他没有成功,所以自杀了。”

傅南做私家侦探已经有六七年,调查过很多商人,像陆繁秋这种的情况也曾见过。

陆景的手轻轻按在茶碗上,看着盘子里的坚果,默默不语。

两人就这么多安静地坐了五六分钟,陆景才缓缓开口,

“傅侦探,如果我告诉你,我父亲不是自杀的,你还会这么想吗?”

不是自杀?

原本神色淡然的傅恒眼睛立刻瞪大,紧紧地盯着陆景,

“这不可能吧?我查过你父亲死前的四十八小时,没有找到任何他杀的痕迹。”

在之前的案件中,傅南见过有人不愿意接受亲人自杀,坚称是被他杀的。

难道陆景也是这种情况?

就在傅南准备安慰几句的时候,陆景慢慢抬头,一双清明的眸子看向了他,

“傅侦探,我知道这件事很难让人相信,但我可以肯定,我父亲绝不是自杀的。”

傅南看着陆景的眼睛,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癫狂,固执。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案子就有点意思了。”

虽然所有证据都证明陆繁秋是自杀,但傅南却选择相信陆景。

他知道,有些时候,人的直觉,比那些冷冰冰的证据更靠谱。

“所以你可以帮我把父亲的死调查清楚吗?”

陆景听到傅南相信了自己的话,想要让他继续调查。

自从父亲死后,周遭的人对陆景的态度一落千丈,想要查点什么东西太难了。

“没问题。”

傅南冲着陆景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万。”

陆景有些愕然,带着几分呆气问道:

“钱不是已经给过你了吗?”

在和傅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陆景已经把一百万打到了他的账户。

“那是你委托我调查你父亲生前见过什么人,以及十亿债务的事。”

傅南的脸上泛起一丝狡猾的笑意,

“这次是委托我调查你父亲的死亡之谜,两个案子,当然要付两次钱。”

陆景有些无语,但想了想还是又给傅南转了一百万,有个专业人士帮忙,总比自己一个人闷头去查强多了。

回到超市,陆景将傅南交给自己的U盘插到电脑上,仔细看着里面的证据。

“虽然在傅南的调查中,陈少俊什么都没干,但顺着他查,肯定能查出点什么。”

父亲不会平白无故被陈氏集团坑,这里面肯定有自己没查到的事情。

陆景将U盘放好,打开账户看了一眼,除去给肖伯伯的货款,以及傅南的委托费,现在账户上还剩下八百九十八万。

沉思片刻后,陆景拨通周岳的电话,

“老周,忙吗?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电话里传来周岳干脆利落的声音,

“刚拍完写真,你现在在超市吧?我去找你。”

大约半个小时后,周岳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跑了进来,直奔冷柜拿了一瓶可乐,灌了半瓶后,长长地打了个嗝,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陆景看着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发小,十分真诚地说:

“你别在那个破影楼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