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声音更尖、更高,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但他没教过我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远处孙老爷子朝我比划了一番。
他暗示我将降魔杵拔出来,然后再插下去。
我赶紧按照指示照做。
然而这一回,当我把降魔杵再一次插进头骨里时,明显感觉到一股绵软的阻力。
下一秒,血腥味立即钻进我的鼻腔。
定睛一看,头骨的七窍,竟然莫名流出了鲜血。
“啊!”
疼痛说来就来,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要死了。
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了陈癫公的声音。
他让我别松手,说这是给我的一份礼物。
礼物?
你家送礼是往人头顶钉桩子?
说实话,我不是不能忍,也知道我的头顶上没有窟窿。
但这种痛楚实在太过于真实了。
记得陈癫公说过,巫术讲究的就是一个可视性。
可我现在根本疼的睁不开眼,而且闭上眼睛后,满脑子想的只有两个字:“松手!”
本来以为这活最轻松,结果最惨的就是我。
早知道我就该去跟孙老爷子那一拨,抬棺总不至于让我痛不欲生吧?
不料,该来的还是得来。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头顶八卦,脚踏魁罡!”
声如洪钟,震耳发聩。
这段起灵咒,在场的还有比我更熟悉的么?
孙老爷子的声音瞬间盖过了陈癫公的咒语。
同时,我怀里的符纸开始散发出阵阵高温。
这已经不是热,而是烫了。
两个老家伙,从一开始就想着利用我来斗法。
头顶的疼痛和怀里的炽热,搞得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每当我刚想松手,陈癫公的声音就会传入耳朵里。
反过来也是一样,孙老爷子也提醒我,别把符纸拿出来。
身处在这种窘境下,我感觉再折腾一会儿,我就要死了。
忽然,一阵诡异的阴风像是瞄准了似的,正中我胸口。
“噗!”
疼痛和灼烧感我都能忍,但我万万没想到,这口血,竟然一下就喷了出去。
在我喷出鲜血的同时,疼痛和灼烧感一并消散。
两个老家伙异口同声道:“行了(好了)!”
闻声,我赶紧睁开眼睛,连血都顾不上擦,先撩开衣服看了看自己有没有被烫伤。
谁曾想怀里的符纸,竟然变成了一个折好的纸人。
乍一看,纸人和我见过的没啥两样。
但不一会儿,它的边角就冒出了一丝黑气。
紧接着,陈癫公指着纸人对我说:“这种雕虫小技,不看也罢,你摸摸脖子。”
我赶紧摸了摸脖子,结果顺势扯下来一大堆头发。
头发腻乎乎的,摊开手一看,手上居然有血。
知道这是发降,可我全程都没有感到任何窒息感啊?
我疑惑地看向陈癫公。
他摘下“鬼谱”,得意地指着老道士的尸体说:“娃娃,你看那边。”
我侧目一看,顿时被吓得够呛。
原本肿胀、光滑的白煞,此时全身上下都盖满了黑色的头发。
不仅如此,那些头发竟然自己会动,正在一寸寸地将尸体勒紧。
看着那浑浊的眼珠子都被勒得暴了出来,我只觉得相当恶心,赶紧偏过头不再继续看。
可下一秒……
“呕……!”
“月姐!你没事儿吧!”
我扶着月姐,等她吐干净后才问陈癫公和孙老爷子:“二位,你们这到底做了啥啊?”
旁边几个汉子闻言,纷纷附和,脸上也满是疑惑。
现在天还亮着,所以肯定不是破煞。
可如果只是准备的话,用得着让我受这么大罪么?
孙老爷子笑而不语,转头看向陈癫公。
陈癫公放下手里的骨铃,颇为得意道:“一般情况下,发降这样的绝降,不找到降言是破不掉的……但那是一般情况!”
他顿了顿,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白煞身边,伸手揪起一缕头发。
紧接着,扭动的头发在他手里竟然自己燃烧了起来。
与此同时,地上的头骨里冒出了青烟。
陈癫公目光深邃,搓了搓手指道:“如果换做晚上阴气够重的时辰,那你还能看到‘鬼君’的模样,发降我帮你破了!”
我相信他不是在自吹自擂。
虽然我不清楚发降是不是绝降,可至少我拿它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随后,陈癫公又像我详细解释了一番。
他说在村里看出我中了发降的时候,他就想过要帮我破降来着。
工具和方法他都有,不过还缺少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说到这儿,他指着老道士的尸体对我说:“在你们眼里,这是白煞,可在我们灵巫萨衍的眼里,这就是“替死鬼”!”
话音刚落,远处通道里传来了一声相当凄厉的惨叫声。
除了陈癫公和孙老爷子外,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一定是金蚕蛊起作用了。
难怪陈癫公一直表现得云淡风轻。
我总算明白孙老爷子为什么要拉他入伙。
在陈癫公面前,有些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对他而言,根本是小菜一碟。
但之前他对我还没有产生兴趣,所以孙老爷子才让我独自来马家村祖坟。
只要我能活着回去,成功勾起陈癫公的好奇心,那事情自然就变得简单多了。
解释完这一切,陈癫公回看向孙老爷子,轻蔑道:“孙扒皮,我够给你面子了吧?所以你答应我的事,怎么说?”
孙老爷子背着手,笑着走到我身边,然后扶着我的肩膀答道:“就按之前说好的,这事儿做完,你带着李小子找活路。”
“啊?(啊?)”
我和月姐同时发出一声讶异。
这都是什么时候商量好的事,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而且看他们俩相视一笑的样子,这事恐怕也容不得我反驳了。
说实话,我其实也没必要反驳什么。
在哪混饭吃、跟谁混饭吃,我的目的都是为了活命。
孙老爷子大概是觉得陈癫公这儿有什么活路,所以才做了这个决定。
要是提早跟我说,我也不会反对啊。
我就是觉得,现在自己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这两个老家伙,加一块一百多岁了,心眼怎么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