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焦躁劲。
相比之下，威哥要稳重的多，他干脆选择闭目养神。
不过眼看天马上要亮了，我也开始有些着急了。
因为天一亮，买卖就不能做，这是阴行流市的规矩。
这时候，那扇门后面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听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可之前进去的人绝对没有那么多。
“郭伯，我进来了。”
郭老大放下茶碗，笑着喊了一声：“唔，进！”
随着房门打开，里面陆陆续续走出来十几个人。
我一看这些人的打扮就知道，他们竟然全都是走夜路的。
有几个腰上甚至还别着唢呐和招魂铃，身份不言而喻。
吃我们这碗饭，大多都是独行，结伴的情况非常少。
就算有，一般也是叔侄、师徒、父子之类的关系。
很少见到这么多同行混在一起。
但一想到这里是流市，我也就没再多想了。
最先出来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
他在这群人里模样出挑，穿的也更为讲究，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低。
“郭伯，承蒙您出手帮忙，我罗某人欠您一个人情。”
郭老大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说：“不必客套了，你是小辈，帮你也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趁着天还黑，走吧走吧。”
中年男人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马上就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郭老大的几个手下才跟着走出来。
他们把一个老式的皮箱放到茶几上，然后对我说：“密码是444，打开看看吧。”
这种密码锁一共三排，属于老式的密码箱。
我按他说的调好密码，箱扣“啪”地一声就弹开了。
箱子打开的瞬间，我先是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
这种香味不同于花香、果香，是油脂的香味。
很多人都误以为尸油很臭，其实尸油比猪油还要香。
我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棕色玻璃瓶，里面的装的就是尸油。
有盖子和皮塞子堵着都这么香，一定是陈年尸油，相当难得。
就在我检查箱子里的东西时，郭老大的手下递给他一张地图。
郭老大把图拿在手里问我：“箱子里少的东西，全在这张图里，你自己瞧吧。”
他说的没错，箱子里确实少了我要的东西，一样是“八角龟”，一样是“骨苔藓”。
这两样东西恰恰也是最难找到的。
八角龟是活物，说是龟，但其实是一种昆虫。
骨苔藓就更别说了，那可是大墓里才能碰到的东西。
我好奇地接过地图，正准备打开的时候，一道晨曦恰好射进了屋里。
郭老大笑着按住了我手说：“规矩就是规矩，这图只能晚上瞧，明白了？”
“哦……好。”
在这儿人家说了算，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摆明就是要送客了。
我赶紧收起地图，合上皮箱，正要报价的时候，郭老大又说：“天亮就不谈生意了，郭某这把老骨头得歇歇，至于钱的事……呵呵呵。”
他话只说了一半，笑得颇有深意。
我明白，同行之间打交道，特别是这种买卖，交易的从来不是钱。
……是代价。
“走吧。”
我叹了口气，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但说实话，这地方我是真的不想再来第二次。
可当我打开地图的瞬间，我第一反应就是被骗了。
因为这张地图根本就是一张旧黄纸。
但仔细一想，郭老大绝对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
他特意让我晚上再看，难不成晚上就能看见？
我知道有某种夜光技术只能在晚上看到字迹，但用来制图……多少有点离谱。
不一会儿，威哥叼着烟从筒子楼里出来了。
威哥一上车就递给我一个布包，让我拆开看看。
包袱拆开后，里面有一枚戒指、一个吊坠和一张烫金的名片。
吊坠没什么稀奇的，更像是廉价的纪念品。
名片则是郭老大的，不过卡面上只有一个郭字，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倒是这枚戒指有点儿意思，黑玉戒面，戒面下面好像还刻了个“肃”字。
指环是旧工艺，成色不是现在的作坊能仿出来的，应该是真东西。
“威哥，这戒指是谁给你的？”
威哥掐了烟头，随口答道：“前面那一拨看货的人里，那个领头的还记得吧？他托人给的。”
“啊？我不认识他们啊。”
威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疑惑地问：“啊？你不是阴脉派的么？临安罗半邪你不认识？”
“罗蒙？”
“我去，你是真不怕砸了饭碗，当着面可千万别叫他大名，走，带你去吃早点。”
我怔怔的应了一声，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威哥和林婉都不清楚我的来历。
林婉和秦老相熟，秦老虽然没有明说过，但我知道，他就是阴脉派的人。
这自然就导致，他们都认为我也是阴脉派的。
如果没有必要，我不想戳破这件事，反正这个身份暂时对我有利。
但那个中年男人竟然是罗蒙？
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和他见面。
今天之前，我肯定没见过他，但他认不认识我就很难说了，不然他干嘛要给我枚戒指？
对了，给我戒指又是啥意思？
“威哥，罗半邪的人没说这戒指有啥用么？”
“我想想啊，好像说让你下回再去流市的时候，把戒指戴上。”
得，我估计再问就要露馅了。
我现在是“阴脉派”的人，哪能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我只好不懂装懂地点了点头。
到底还是得再来一趟，想想就头疼。
不过郭老大说得对，想不通的事，真没必要成天放在心上，添老气。
威哥开车带我去城边吃了顿早点，然后我俩干脆找了个宾馆落脚。
我问他为什么不回别墅，威哥说现在这种时候，还是避着点儿林婉，别给自己找事。
对此，我只能说很有道理。
今天没睡够，我俩先后洗了个热水澡就躺在**睡着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威哥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正在百无聊赖的看电视。
我看了看窗外，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威哥，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