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话,冷俊锋转而看向冷先生,轻声道:

“爷爷,老杨掌柜死得太蹊跷,您怎么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自己就去奔丧了呢?”

虽说冷先生闭着眼睛,但我相信他很清楚客厅里发生的一切。

而且我看他的气色已经比在车上时好很多,估计很快就能缓过来了。

正当我想到这儿的时候,冷先生闭着眼睛,淡淡开口道:

“李小安、烟烟、小锋,你们三个留下,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吧。”

冷先生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

随后,冷先生又让峰哥把佣人也叫走,并关上客厅门。

等客厅里只有我们四个人的时候,他才开口道:

“不像话,特别是烟烟,你的脾气该改改了,建良他怎么说也是你表哥,长幼有序,这是礼。”

我看茹烟也只有在冷先生面前才会显得毕恭毕敬。

她应了一声后,便再也没说什么。

训完茹烟,冷先生又把话头转向了冷俊锋。

他睁开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锋,我知道你能干!但咱们家和杨家是什么关系?那可是三代世交!我不指望你们将来能维系这些关系,但做事不能太凉薄。你杨大爷走了,可你们一个个连面都没露,这像话么?”

冷俊锋低着头,没敢接话,我估计他是心虚。

毕竟刚才他说的话,意思就是想和冠玉轩划清界限。

我还是头一回亲眼见识到这种大家族的纷争。

想来林婉她们家应该也经历过类似的阶段。

冷先生说得没错,我们这代人,性子是凉薄了些。

做人做事都以利益为出发点,至于什么道义、恩情,根本就没当回事。

我想象不出来,十年、二十年后,身边还有没有知心的朋友?

同时我心里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冷家能在陵州,有这么高的名望!

此刻冷先生缓了口气,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他笑盈盈地看着我说:

“李小安,把那个锦盒拿出来吧,让他们俩也看看。”

“呃……冷先生,要不我给他们说吧?这东西它……”

“无妨,现在时机正好,拿出来吧。”

我点了点头,既然冷先生都不忌讳,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待会儿要是惹出什么麻烦,可不关我的事。

我把锦盒放在桌上,冷俊锋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冠玉轩的东西。

茹烟没有说话,她选择直接上手打开盒子。

然而就在盒子打开的一瞬间,茹烟脸色大惊,下意识把手缩了回去。

亏得我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蛊玉,否则的话,蛊玉要是摔碎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呼!冷小姐,你小心点儿,这东西它……”

可我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他们三个人这会儿都在盯着我看。

只不过冷先生表情十分平淡,眼里甚至还有一抹得意的神色。

至于茹烟和冷俊锋,他们俩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骇,就差惊掉下巴了……

“这时蛊玉。”

“但当时发现血玉口含的人,先后都离奇死亡,据法医鉴定,他们都身中剧毒,而且毒素成分异常复杂。

和西南一带的蛊毒十分相似,再后来也出土过类似的玉器,古玩界这才将其统称为‘蛊玉’。”

好家伙,这俩人知道的比我还多!

我是真不好意思说自己会蛊术,免得丢人,还是别接话为好。

冷先生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让冷俊锋仔细鉴定鉴定这枚蛊玉的成色。

可我正要把蛊玉送到他面前时,他却猛地往后一仰,躲开了!

我正奇怪他抽什么疯,茹烟突然开口道:

“瞧你那胆儿,人家李小安都不怕,你怕啥?我来。”

唉,冷俊锋你他娘的是真丢人啊。

不过话说回来,茹烟这姑娘的性格也太强了。

我还等着冷老爷子示意,她就自顾自地鉴定了起来。

冷家相当于是古玩界的把头,所以无论她待会儿说什么我都不会感到惊讶。

她盯着蛊玉看了大概有七、八分钟,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我看她冷汗直流,嘴唇发白,不像是鉴定不出的样子,倒像是身体哪不舒服。

于是我看向冷先生,想征求他的意见。

不料冷先生却摇了摇头,示意让茹烟继续鉴定。

又过去三分钟,茹烟此时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我赶紧对她说:

“哎呀,你快别看了,这东西它不是玉,你爷爷逗你呢。”

在马家村的时候,我没机会上手,所以还不太清楚蛊玉到底是什么。

可方才我接住它的瞬间,心里立马就有谱了……

蛊玉它怎么能是玉呢?它明摆着就是一种蛊毒!

陈癫公给我看的那本书里记载着一种蛊术,名叫“石蛊”。

这个名字很朴素,一听就知道和石头有关。

但炼制石蛊的方法却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

首先这种蛊是活蛊,蛊引是虫,而非药材。

同时,炼蛊的器皿也不是炉鼎之类的器物,而是要找一块儿没有天然裂纹的石头。

蛊引和石头容易找,但怎么把虫子放心石头里养,这可就太难了。

但书里也没有详细说明炼制石蛊的具体方法。

我也问过陈癫公,可他告诉我,凡是没有具体说明的蛊术,都属于禁术!

现在蛊玉就在我手里,和书里记载的石蛊几乎一模一样!

我猜冷先生他无非是想借此看看,子孙们的眼力怎么样。

可哪有人盯着一枚蛊鉴定的?

我担心她要是再这么盯着看一会儿,眼睛都得瞎了!

把蛊玉放回锦盒后,茹烟已经瘫坐在了地板上。

我正打算扶她起来时,她却冷冷地瞪着我,反过来质问道:

“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你想害我爷爷?”

这姑娘,傻的吧?

她想问题难道都不过脑子的么?

我强忍着把心里脏话骂出口的冲动,把手收了回来,然后看向冷先生说:

“冷先生,还是您来说吧。”

冷先生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毕竟才教训完没多久,茹烟的臭毛病就又犯了。

另一边坐着的冷俊锋更是不敢吭声,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