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则悄悄对茹烟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尽快离开。”
“为什么?”
“啧,忘了瘟疫的事啦?天知道多拖一天会不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噢,对对对,那走!”
原本我打算带茹烟穿过石门,从上次那条路折返,顺便我还想再去看看那间密室。
不曾想,石门已经关闭了,看来果然有机关控制。
遗憾是有些遗憾,但总比丢了命强。
如果我猜的没错,冥煞被柳仙赶出遗迹后,就一直在枯树林里徘徊。
等等!要是遇上冥煞怎么办?
单凭我和茹烟,想从它手下溜走,可谓难如登天。
那鬼东西不仅会释放迷瘴,本体活尸也像野兽一样,十分难缠。
现在两个选择摆在我的面前。
要么直面冥煞,用事先准备的符箓、捆尸绳、公鸡血来对付它,胜算五五开。
要么就在遗迹里混到天亮,利用柳仙和神器当庇护,就算冥煞跑进来,那也是二八开的局面。
冷静下来一想,结果显而易见,当然是等到天亮再离开最为稳妥。
啧,都怪自己刚才归心似箭,没有考虑周全。
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要怎么圆回来才好呢?
我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便穿过了地道,回到入口。
先前那几个受伤的考古队员见我们毫发无损地回来,均是面色讶然。
不等我开口解释,跟着我们的两位考古队员就跑过去和他们说起了这些离奇的遭遇。
于此同时,我发现通道暗处好像多了个人影。
杨万雄背靠墙壁,双臂环抱,他只是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忽略众人,径直走到他面前,低声道:“怎么?想通了?”
“想通什么?”
“唉,有陨自天,志不在命,这天风姤的卦辞放在你身上倒是合理。只不过你要是把命丢在这儿,你们武家先人、宝儿,他们能安息么?”
“你怎么和我说起道理来了?”
我摇了摇头,心想这是个屁的道理。
不过是想劝他不要执迷不悟,跟一个凶煞玉石俱焚,值得?
况且,我还想到了一件可以利用他的事情。
“杨万雄,我可以帮你找出武伯伯的死因,但你得冷静。”
“不用,我自己可以。”
“你就别倔了,明告诉你,北幽的事很快就要告一段落,杨家的麻烦那才是真的叫人头疼。”
紧接着,我把一些这段日子整理出来的线索全盘托出。
根据目前的调查,四幽之地,表面上并不存在必然联系。
但可以确定,太平令被分作五份散落各地,从而被曲解成了至少四种古怪的祭祀。
从幽刹帝拓上的内容看,北幽信仰的是活祭。
将活人生生开膛放血,最终万万人的怨气,会促使一人死后成煞,而非长生。
冥煞的本体,应该就是圣城巫王,也就是黄金棺里那位。
不过,那也仅仅只是他的肉身,灵魂则被他用某种方法,封在陨铁神像内。
可经过几百年的时光,他的灵魂早已被怨气侵蚀。
如果我猜得没错,上一次来,杨万雄和茹烟他们取走九环锡杖,就是释放煞气的契机。
幸亏我们回来得及时,没有让怨气将灵魂完全腐蚀。
否则藏在枯树林里的那玩意儿,指不定要变成什么鬼样子。
说到这儿,杨万雄打断了我:“你的意思是说,冥煞并不完整?”
“不错,而且你想过没,它为什么要在枯树林里游**?”
“……黄金尸。”
我点了点头,心中不仅感叹,他确实够聪明。
难怪打从我来到陵州后,他是让我唯一觉得不好对付的人。
冥煞就是在保护肉身,因为就算敌不过柳仙,它也不会轻易放过陨铁里的灵魂。
可现在它守在枯树林里,足以说明,黄金尸是它的软肋。
这时,杨万雄忽然主动询问道:“那我父亲呢?他又是怎么死的?”
“唉,还用问么?”我叹了口气,继续道:“被人给杀死的。”
先前我一直以为,古汝国遗迹跟古墓一样,处处危机四伏。
但前后两次探索下来,我发现最大的危险,一个是柳仙,一个就是冥煞。
可冥煞刚被放出来,所以当年三叔他们来的时候,绝对没有遇见它。
而柳仙就更不可能了,毕竟拜仙这招,连我都能想出来,他们那伙人怎么可能想不到?
我甚至认为,对付柳仙,他们有更好的办法。
不过归根结底,北幽潜在的危险,都不足以让他们送命。
当然,还有一个危险因素,那便是人。
杨万雄眯起眼睛,目光骤然变冷,缓缓点头道:“有道理。是谁?”
我摊开手表示不知道,但并非无迹可寻。
我一直怀疑,无论是四幽、尸经、活死人,这一切的背后,都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但三叔已经去世了,导致有些事我没法向他求证。
当年到过北幽还活着的人,目前只有阴脉派的门主,罗三邪。
这个人一直藏在幕后,直到这次才显露出他的信息。
可我对他知之甚少,不敢贸然断定他就是害死杨万雄他爹的人。
只有找到罗三邪,才能尝试从他口中获取真相。
毕竟在没有证据之前,三叔同样也有嫌疑。
“你确定要得罪他们吗?”
“得罪?我只想保住自己这条命罢了。”
杨万雄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你凭什么能让罗三邪从幕后站出来?”
“这不难,我和罗蒙……算是同门。”
“同门?”
杨万雄少见地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我明白,这件事无论是谁听见,都会是这种反应。
可我当时和陈癫公学蛊术,根本就没得选,换句话说,我是被迫和他成为同门的。
“不用大惊小怪,虽然是同门,但我打心底里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杨万雄收起惊讶的表情,兀自点了点头。
片刻沉默后,他忽然开口说了声:“难怪……”
我很好奇,于是便追问道:“难怪什么?”
杨万雄面沉似水,冷声道:“难怪你和他一样,都对‘钥匙’那么执着。”
听到这话,我顿时就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