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鬼神也将目标转向我,踏着磷火缓缓朝我逼近。
情急之下,我只能高声呼喊道:“冯……冯丽婷!快出来帮我一把!”
可我万万没想到,从屋里跑出来的不是冯丽婷,是冯子阳。
他怎么这么快就把鬼门封擦完了?
不等我继续惊讶,只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竟直接朝着鬼神跑了过去。
冯子阳一边跑还一边喊:“李小安!我引开它们,你快动手!”
话音刚落,只见他咬破手指朝着鬼神们洒出鲜血。
一阵“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我这才回过神,忍着巨大的痛楚绕到了鬼神身后。
我径直奔向符文所在的位置,用脚疯狂扫过金漆。
但冯子阳也只能帮我牵制一小会儿,很快,鬼神就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我身上。
此时还剩下一个符文,离我大概有五六米远。
我本来打算一鼓作气冲过去,可我刚直起腰板,鬼神就又一次发出哀嚎。
“啊!”
我再次痛苦跪地,七窍流血,五脏六腑则被滔滔不绝的阴气疯狂撕扯。
“李小安!接住!”
听到冯子阳的呼喊,我也顾不上他让我接住什么,随便晃了一眼便接下了飞过来的物体。
等我把东西拿到手后才发现,是那个装金漆的瓶子。
我立即明白了冯子阳的用意,难怪他动作这么快,因为毁掉符文的方法可不止“擦掉”这一种。
对,还可以覆盖。
我拼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拧开瓶盖,然后将瓶口对准远处符文所在的位置洒了出去。
霎时间,我只听见自己的骨头“咔咔”作响。
浑身上下直冒冷汗不说,体内每一寸神经和肌肉都在传来剧痛。
鲜血不断地从我眼角流出,我的视线都市被染上了一层红色。
阴风诡谲,鬼神唳唳,血色的天空无比妖异,我仿佛置身地狱,痛苦至极。
说实话,我根本不确定金漆能不能准确盖住符文。
但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哀嚎声戛然而止,阴风也渐渐停歇。
随着磷火的光芒黯淡下去,我一边咳血一边庆幸,看来今晚过鬼门关的不是冯天龙,是我。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去,差点儿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依旧没能缓过气来。
想不到刚来天州,差点儿把小命给弄丢了,好险能捡回来,万幸,万幸。
毫不夸张地说,刚才要是再晚几秒钟,恐怕我就要去见阎王了。
多亏冯子阳能想到用金漆覆盖符文,不过……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我不禁揣度,他的本事和水平……只怕比起三叔也不遑多让。
这时,一道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是冯丽婷。
她向我伸出手,我摇了摇头:“没……没力气了,让我先歇会儿,你爹呢?他怎么样了?”
我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冯子阳的回应:“叔没事,这事怨叔考虑不周,要是叔早点儿去找你,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刚才这十来分钟,我少说呕了三两血,实在没力气和她计较,只能不耐烦道:“冯天龙已经没救了,不过有捆尸绳捆着,回头等天亮,一把火烧了就行。”
“可你答应过……”
不等她把话说完,我耳边就响起了“啪!”地一声巨响。
我偏过头一看,只见冯子阳冷着脸,一只手捂着肩膀,另一只手五指张开。
冯丽婷则跪倒在地上,捂着脸啜泣不止。
只听冯子阳眼里满含怒火地斥责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疯了?执拗过头就是蠢!这道理还要我再强调几遍?”
“可……可……”
“啪!”冯子阳反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怒斥道:“还敢顶嘴?”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冯子阳这回是真动气了。
他们父女俩的关系有些微妙,我也能感觉得出来,冯丽婷心底是想反抗她爹的。
可出于某种原因,她在面对冯子阳的时候,只能选择顺从。
冯子阳也绝对不是什么慈父,因为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冷漠。
不过,最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冯子阳刚才反手扇出的那一巴掌,居然夹杂着一丝煞气。
虽然不易察觉,可我敢肯定自己刚才切切实实地看见了。
这或许和我在北幽的经历有关,不知不觉中,我对煞气的敏感程度提高了不少。
另外就是我眼前的血色,居然能将那一缕煞气捕捉得明明白白。
因为冯子阳的举动,我们三个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直到他怒气稍减,然后才转而对我歉声道:“让你见笑了,关于天龙的事,就按你说的办,我没有意见。”
“呃……好,不过我之后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您节哀顺变,我天一亮就走。”
冯子阳一听我要走,连忙劝我:“不不不,你远道而来,又是故人之徒,我作为叔叔辈,必须得把你安排妥当。”
“真的不用,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那这样,你就当陪叔吃个饭,吃完饭其他事你自己安排,这总行吧?”
这话听上去是他在妥协,可实际上就是断我后路。
人情世故摆在台面上,他台阶都给我铺好了,我不借坡下驴也说不过去。
仔细想想,不就是吃顿饭么,吃就吃吧。
我点了点头,陪个笑脸:“好,那就多谢冯叔了。”
冯子阳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连看都没看冯丽婷一眼便走回了客厅。
此时,院子里只有我和冯丽婷。
我偏过头看着她,低声劝道:“我现在理解,你为什么说在天州没人可以反抗你爹了。”
冯丽婷擦了擦眼泪,语气黯然地问:“你什么意思?嘲笑我么?”
“呵……笑你干嘛?我只是想劝你一句,刚才你爹有句话,说的确实没错。”
“什么话?”
“凡事执拗过头,那就是蠢了……”
不一会儿,冯子阳也从客厅走了出来。
他见我站起来了,便一脸关切地问:“怎么样?身上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休息一晚上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