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坐上施工电梯,我就感觉到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

看着深坑两侧那一个个凹槽,我问老辛:“墙上那些都是棺槽,对么?”

老辛惊讶地看着我,不由得称赞道:“厉害啊!没错,那些都是之前坑位发现的棺槽,但只有槽,没有棺材。”

冯丽婷听出了我语气里的凝重,连忙追问道:“李小安,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嗯,这还真不是一般的仙棺楼,因为考古工作逐层向下,所以你们搅了人家的千年夜宴,闯大祸了……”

我一眼扫过去,墙壁上满满当当地全都是棺槽,少说有上百个。

可这样一来,我更加惊讶了,照这么算,那整个东幽遗迹岂不是有好几千个棺槽?

目前我们身处一号坑,有好几个地方都开了竖井,我指着竖井问:“从竖井下去,是不是就能通往二号坑?”

老辛点了点头回答道:“不错,下面就是二号坑,面积要比一号坑小一圈,棺槽相对也少一些。”

这时,冯丽婷问我要不要下去二号坑看看?

我摇了摇头,现在下去太过危险,相比较之下,一号坑毕竟暴露在外,就算出事也能第一时间逃离。

而且我现在迫切地想要印证自己心里的猜测。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跨越千年的“夜宴”,那博物馆里的龙骨棺,还真就不太那么好开了。

我扫视了一圈后,开口询问道:“老辛,今天暂时就不下去了,但我想问问你,一号坑有没有出土过桌椅板凳?”

老辛闻言,不由得朝我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周三爷的高徒,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实话告诉你吧,这一号坑当年出土最多的就是桌椅板凳。”

“焯!真他娘晦气。”我不禁骂了一句,因为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结果。

老辛和冯丽婷面面相觑,毕竟他们没在阴行走动过,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难怪三叔他们当年只是挖掘开一号坑就停手了。

什么天州玉璋、什么东幽秘宝,全都不是让他们停手的主要原因。

一切都只因为他们挖出来了这些桌椅板凳。

冯丽婷有些疑惑地问:“桌椅板凳有什么问题么?我记得博物馆里都展览过的。也没听说出什么事儿啊?”

“知道棺槽里为什么没有停放棺材么?因为这严格来说不能算墓。”

“那是什么?遗迹?”

我摇了摇头,然后蹲下来抓起一把黄土说:“这是一场宴会,一场死人给活人准备的宴会。”

听到我说宴会,老辛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立刻叫人拿来一沓照片,照片上都是七、八号坑出土的一些文物。

我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因为这些照片里,有好几个“鬼灶。”

不仅如此,碗碟罐子之类的陶瓷器皿也曾大量出土。

本来考古队认为,陶、瓷器是天州古国的特色,所以才会用来当做陪葬品。

可现在被我这么一说,老辛立马把这一切都给联系了起来。

紧接着,他们俩就问我,为什么会在墓葬里安排这种宴会布局?

于是我再次提到了幽刹帝拓上的那句话:“东幽有鬼,祭万万人肝胆,饮血而出,是为‘天凶’!这场宴会吃的是活肝、活胆,喝的是血,所以,东幽的主人是想借此炼煞。”

“炼煞?”冯丽婷十分讶异地看着我,似乎不太能理解我的话。

她作为冯家的千金小姐,不可能没有听说过炼煞这回事。

我觉得她应该是不懂这煞要怎么炼。

多亏我知道太平令的事,否则这事还真不好推。

北幽和南幽或许是无意而为之,但就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东幽这边炼煞,恐怕是故意的。

成千上百个棺槽,其实是给“宾客”准备的席位。

而这些宾客,自然就是那些没有归宿的孤魂野鬼。

一号坑可以说是来者不拒,就像农村摆流水席,只要来捧场的,都欢迎。

只不过,捧场的邪祟,就只能落座于外围。

因此,一号坑也可以被看作是“流水席”,吃完走,走完又来新的,源源不绝。

但越往下,桌上的“菜”肯定就越好,即便是凶煞邪祟,也对活人肝胆趋之若鹜。

可我猜,想要进入二号坑吃上正席,恐怕没那么容易。

一号坑上的竖井都是人工开凿的,所以真正通往二号坑的路,应该有别处。

按照这个思路,我对老辛说:“我猜,三叔当年帮天州发掘一号坑的时候,应该留下了什么线索,快帮我找找。”

“线索?什么线索连我们都没发现?不可能吧。”

话是这么说,我也确实没抱多少希望。

但三叔绝对不会就这样半途而废,毕竟阴宴都挖出来了,可天州市还没出事,他肯定留了后手。

只不过我才这个后手旁人应该看不懂。

于是趁着白天光线好,我便在一号坑寻找三叔留下的线索。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花了一个多小时,我们依旧一无所获。

就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岔了的时候,冯丽婷突然喊了一声:“李小安!辛叔!你们快过来看!这里有开元通宝的印记。”

我和老辛闻言,迅速跑到她身旁:“还真是!丽婷,你这眼神可以啊。”

我没在意老辛的感叹,反而蹲下来用手扒了扒印记上的黄土。

确实,如果不仔细看得话,还真不好发现这个印记。

但真正令我感到诧异的,是这个印记居然抹不掉。

它仿佛像是被人用烙铁烙在地上似的,难不成……下面有东西?

老辛立马叫工人扛着铁锹过来帮忙,他们毕竟是专业考古队,所以手上的活也十分细致。

很快,果然从黄土里刨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土块。

我上手摸了摸,发现这些黄土的土质有些干硬,于是用手敲了敲。

不料,我还没怎么用力,土块就发生了龟裂。

随着土块儿掉落,很快就露出了一个老旧的皮匣子。

我看到皮匣子后,立即明白这就是三叔的手笔,不禁感叹道:“不愧是三叔,居然先用黄土包了一层,难怪过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