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走进一个单向透明的小房间里,听着外面的粉丝们狂热的声音,看着台下无数人期待的目光,自己也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为了让亏损尽可能的扩大化,杨总专门要求采购订制了各种个性化极强,价格极其高昂的纪念品,而且买了不少。
系统对产品有一个保底利润率的要求,也就是在非促销活动的平时状态,某一件商品的定价必须至少超过成本百分之多少。
换句话说,成本越高的东西,利润就越高——虽然利润率不一样,但由于成本基数扩大,所以赚的钱是会更多的。
所以,成本越高的东西,赚的钱也就越多。
但无所谓,反正这部分钱都是白花的。
杨若谦看了一眼大屏幕上正在倒数读秒的数字,冷笑一声:“一个明星的出场见面都把胃口吊足,粉丝们居然还不介意……可想而知他们对集团的信任度有多高。这届粉丝有点带不动,必须重拳出击。”
换做别的公司敢搞这么一出,肯定会被人骂是“饥饿营销”。
然而因为岿光集团从来没有让粉丝失望过,而且有关洛如姽的活动从一开始就有各种实打实的福利送到手,所以大家没有一点异议。
只有期待。
这种恐怖的,无条件的信任感必须破除,否则后患无穷。
“很快了,就在五秒之后。”
杨若谦看着屏幕上最后的倒数,数字从5到0,之后,幕布缓缓揭开。
原本喧嚣的场地,在此刻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集体噤声。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台泛着金属光芒,光是从外表上看去就十分精密的机器。
“这是什么?”
“人呢?人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人了?”
“呜呜呜我洛如姽宝宝,你是不是被大场面吓到了临时逃跑了?没事妈妈不怪你,谁都有第一次,忍一忍就过去了。”
“话说怎么有台机器摆在正中央,你们看到了吗?”
“好家伙,出场仪式本人居然不在,岿光集团难得出一次纰漏,居然给我遇上了,必须赶紧拍照留恋一下。”
“本来想骂两句的,但是想了一下,我从岿光集团薅了不少羊毛,我突然就不想骂了。”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岿光集团员工,哪怕公司犯了再多的错误,我也会原谅它。”
“你是集团员工?!来点内部消息啊,洛如姽本人怎么样,是不是比大屏幕上的还好好看?能不能趁下班的时候帮我要个亲笔签名,哥,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之所以来这个地方,是因为我也见不到洛如姽,我也很好奇。”
“应该是出了点意外……岿光集团第一次出意外,我居然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一点也没生气,真神奇啊。”
“是的,之前他们总是创造奇迹,但奇迹也不能总是创造,公司毕竟是由一个个人组成的,是人就会犯错嘛,很正常。”
“杨老板难得犯一次错,突然就变得接地气起来了。”
“呃,你们停一下讨论,虽然我的猜测没有一点根据,但是这种大场面,我觉得吧,岿光集团应该是不会犯这种错误……那台机器看着挺奇怪,说不定后面有反转呢。”
“……”
场下,各种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愿意来参加这种线下粉丝会的人,除去个别例外,大部分都自带一些社牛的属性,而且他们其中很多人早就在洛如姽的非官方粉丝群中互相加过好友,互相认识,来粉丝会现场时也是临时结伴而来。
哪怕算不上朋友,互相之间搭搭话还是没有障碍的。
信任岿光集团的话一出来,很多人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觉得他们另有安排,没有为什么,这就是无条件的信任。”
“刚刚我看到商浅予了,她表现的贼淡定,铁定是知道点内幕的,肯定没事。”
“大家……”
这些讨论声互相之间交融在一起,其实倒数结束只是刚刚过去没几秒,很多粉丝连大帘还没彻底揭开,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发表自己的观点。
等帘子彻底揭开,又过了两三秒后,台上的机器忽然发出了一阵亮光。
忽然的变动又让粉丝们安静了几秒。
然后,在各种质疑、信任、宽容的目光中,一道淡淡的身影随着几束光芒,被机器投影在了半空中。
一个在场所有人都非常眼熟的身影出现在了台上。
是洛如姽的全息影像!
这座看上去就很精密的仪器,居然是个全息影像投影器!
看着洛如姽竟然是以全息影像的方式而非本人的方式出现在舞台上,场下的观众们又要躁动起来。
但这一次,工作人员的及时上台,让所有讨论都暂时停止了。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问,但请各位粉丝稍安勿躁,先听我们解释几句,可以吗?”
“十分感谢大家的配合,十分感谢。”
一名负责设计洛如姽的工作人员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情:“各位,请容我占用你们宝贵的一分钟,向你们介绍岿光集团斥巨资,花费极大精力打造的,虚拟合成明星,被我们员工亲切称为‘岿光集团人间体’,具象了我们公司所有美好的……洛如姽!”
“我们敢拍着胸脯保证,洛如姽是目前全球智能化程度最高的ai艺人,在99.99%的情况下,她都可以表现的和一个真正的明星一样,完全不需要后台工作人员的操作。”
“现在,可没有人操控洛如姽的行为,全都是在靠ai哦。”
此话一出,足足有上万人的场地,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在小房间中提着心,攥紧拳头的杨若谦看着这样的反应,心中最后那丝紧张也彻底消散了。
对!就是这个反应!
当时商浅予在得知洛如姽真实身份后,也是这个反应!
之前杨若谦做这个测试的时候,还稍微有点担心,担心商浅予会不会因为性格和大众有些偏差的问题,让她的反应无法作为正常的参照物。
毕竟岿光集团意外多,有这种担心是很正常的。
现在看来,这一点点最后的意外,也被彻底排除了。
“无中生有”计划大获成功!
看看场下的观众,已经被这一幕搞无语了。
任谁得知一个被各种渠道大力营销,自己粉了那么久,还拍过一部高分电视剧的明星竟然是完全不存在的虚拟人,都会破防吧?
“……”
台上的工作人员没有去在意场下粉丝们惊愕的表情,继续用高昂的声线隆重介绍道:“洛如姽,是我们花了大价钱采购硬件机器,花了大价钱购买软件,与全球各界专家合作开发,拥有极强ai的虚拟艺人。”
目前哪怕最强的团队,也没有办法让ai人格的行为完全像一个人。
但如果把“人”的范围限制在“明星”,让洛如姽以明星的逻辑活动说话,还是非常有可行性的。
比如最简单的事情——一个普通的ai,在面对部分有逻辑陷阱的问题时,会直接掉进去,给出一些非常让人出戏的答复。
哪怕系统绕开了所有限制,让岿光集团可以毫无门槛,以最低的时间成本去购买软件、算法、雇佣国际人才,也没有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突破技术性的门槛。
但洛如姽,并没有被设定为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明星”,所以在行为设定上,可以有非常多的办法掩盖这部分硬伤。
在面对不在这种设定范围内的问题时,只会像真正的明星那样,露出一个假假的微笑,连话都不说一句,一笑置之。
将所有在公众粉丝面前的反应限定为“明星”身份后,洛如姽基本可以脱离后台工作人员的操作,像一个真人一样,给粉丝最真实的反馈。
“和粉丝们打一个招呼吧。”工作人员笑了笑,看向旁边的全息投影。
洛如姽如在大屏上表现的那样,露出了那熟悉的,足以融化所有人的笑容,轻轻朝工作人员点头,然后挥手致意:“粉丝们晚上好呀,我是洛如姽。第一次和大家见面,不知道大家对这次粉丝会还满意吗?”
在彻底露面之前,还有不少的活动让现场的粉丝参与。
洛如姽问的就是这个。
几秒的沉默后,现场忽然爆发出了雷鸣般,带着剧烈惊喜的欢呼:“满意!!!”
“卧槽?!居然是纸片人!那我不是可以直接喊老婆了?!”
“卧槽!”
“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明星,原来是虚拟艺人,这下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怪不得商浅予说洛如姽永远都不可能塌房,怪不得商浅予一点都不担心洛如姽抢资源……原来如此。”
“特么的,原来商浅予喊洛如姽妈妈是这个原因……其实仔细想想好像也没错,洛如姽是岿光集团的人间体,商浅予基本是从0开始,从集团成长为一线明星的,喊一句妈妈丝毫不为过。”
“草,我刚刚看到商浅予到处打下手,又高兴又兴奋,还觉得有些怪怪的——以洛如姽刚刚出道,只有一部拿得出手的电视剧的成绩,咖位可比一线明星低多了,怎么可能让一个真正的当红一线明星扫大街。”
“原来小商是在尽孝啊,那没事了。”
“我说为什么不露面,原来是根本没法露面……其实我之前想说岿光集团饥饿营销过度了,还好没说,不然现在铁定要被人秋后算账。”
“啊啊啊啊啊!永远不塌房,又完全在我xp上的明星,我宣布以后我就单推她了!”
一名岿光集团员工目瞪口呆:“我是来追星来了,结果你告诉我我追的是我们公司本身?!我每天都在洛如姽本体内上班是吧?”
“怪不得唱歌那么好听……其实我是相关领域的从业人员,有的歌一听就知道是录音棚录出来的,真人几乎没办法唱成那样。岿光集团说洛如姽百分百真唱的时候,我还有点不信,现在看来原来是真的。”
“啊啊啊!要买周边!我要充值会员卡!我要抽卡牌!我迫不及待的要给二次元老婆花钱了啊啊啊!这些周边价格后面就算翻十倍我也不卖!”
“还好我知道岿光集团一定会给我们惊喜,所以来了现场……其实我对传统追星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我就是相信岿光集团。我果然没信任错!”
“很好,以前我也是不追星的,但现在我变了——追赛博明星,享成功人生!”
“哇!怪不得一开始出演电视剧演技就那么成熟,没有一点生涩的感觉,原来是所有演技的集大成者。”
作为虚拟艺人,自然有专业的团队分析各个靠演技吃饭的明星,分析他们在某个剧情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将其做成大数据整合进ai当中。
所以哪怕洛如姽全程都没有出现在剧组,在看到第一集的效果之后,电视剧的导演也没有说什么。
因为真的很完美,是那种恰到好处的,标准的完美。
“等等,虚拟演唱会怎么办我有头绪,不过这个亲笔怎么怎么整?一个全息投影要怎么给我们签名?”
洛如姽聆听着台下山呼海啸一般的捧场,脸上笑容浓郁了几分:“那接下来就是亲笔签名会咯,抽到号码的粉丝会有小程序提醒,请带着你们想要签名的载体,有序排队上台~”
几秒后,一个明显是二次元宅男的人,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仍然爆发出了惊喜的吼叫:“噫,好,我中了!”
说着,他面带疯狂的挤出人群,冲到台上,然后用背部对着全息机器旁边的,一个由3d打印机改造而来的签名手。
“洛如姽,请签在衣服上吧!”
洛如姽的全息影像上露出了明显的愕然,旋即转为揶揄的笑容:“好的,站稳了。”
“我也要签名!直接签我手臂上!”
“签书上吧,这本书是我给你所有画面截图拍照做的合集。”
“……”
整个现场沸腾的时候,小房间里,刚刚还准备庆祝的杨总懵了。
在懵的时候,他还有些愤怒。
什么情况?!
刚刚不是这样的啊!!!
不是,你们的震惊呢,你们被欺骗后的愤怒呢?
都去哪里了?
怎么震怒的变成我自己了?
然而,来不及去思考这些粉丝的逻辑,接下来等着杨总的还有另一个噩耗。
演唱会……演唱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