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有关？”
黄晓龙重复了一遍，闭上嘴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铁艺本想要等到黄晓龙询问，等了半响，却只看到黄晓龙求知欲极强的目光，不由得干咳两声，只能自己开口。
而事情很简单，甚至是狗血。
大体的意思就是一群人打算誓死保卫自己的老房子，无论是为了感情还是为了钱，起码达成了一致，而和很多的故事一样，开发商也不适傻子，采取了各个击破的策略。
而铁艺父子就在金钱的魅力下，扮演了二五仔这个不光彩的角色。
他们不但自己率先搬走，还谎言毅伯的鬼魂出现，看似毅伯的鬼魂在保护大家的利益，但大部分人都只是普通人，当知道有个鬼魂住在自己旁边，还是受不了。
铁艺父子完成了任务，打算好好的享受自己的生活，却没有想到，编造的鬼魂没有出现，反倒是很多其他的鬼魂找了上来。
事情说完，铁艺看向黄晓龙的目光如同乞食的小猫。
黄晓龙哭笑不得，自己也算得上是铁艺谎言的受害者，毕竟他因为这个谎言，在毅伯的住处守了好几个晚上。
叹了口气，黄晓龙还是打算帮助这对父子，无论怎么说，都还是邻居，看着他们出事，黄晓龙自认为还做不到。
只是鬼在哪呢。
随后的时间，黄晓龙尝试了好几次言出法随，和最初一样，都只能模糊的感觉到鬼魂的存在。
一时间他也有些挠头，甚至有点怀恋起烟儿在的日子，好歹还有个顾问，虽然不怎么靠谱。
连续几晚，铁艺都会做噩梦，虽然噩梦并没有再让他有生命危险，但鬼怪不出，也让黄晓龙无从下手。
渐渐的，铁艺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束手无策，看向黄晓龙的目光变得有了几分埋怨。
一个人的心会随着想法的改变而改变，当这份不满出现后，铁艺的心就开始慢慢的扭曲，在他的心里，甚至将这一切怪罪到了黄晓龙的身上。
只是对此，黄晓龙并没有察觉，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铁艺的身体上。
虽然还没有进展，但他已经隐隐发现了一些端倪，那就是鬼魂所在的位置，其实就在铁艺的心脏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黄晓龙觉得住在铁艺心脏中的鬼魂在慢慢的变强，仿佛铁艺正在给对方提供养料一般。
这种奇怪的情况，让黄晓龙想到了曾经和烟儿闲聊时提到过的一件事情。
人心可以养鬼，这也就是俗语心中有鬼的由来，人心的复杂连人自己都搞不清楚，偶尔的邪念每个人都经历过，但一直的邪念却会吸引鬼魂。
邪念属阴，人的邪念对于鬼魂来说，就仿佛是阴气聚集的地方，能够提供鬼魂所需的阴气，从而让鬼魂更加强大。
但邪念也会影响鬼魂本身，让一个善良的鬼魂变得邪恶，所以虽然人心可住，可大部分的鬼魂都不会住到人心中。
一个是担心邪念影响自己，另一个则是害怕人的念头转变，让心中失去邪念。
现在铁艺的情况和当时烟儿所说的情况十分相似，只是拆迁的事情能够让铁艺产生如此之多的邪念。
黄晓龙不由得将自己关注的重点，从鬼魂转移到了铁艺的身上。
而他很快的发现，铁艺看向自己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随着黄晓龙的不作为，铁艺心中的怨气越来越重，他甚至觉得黄晓龙就是一切的主导，偏执的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为什么黄晓龙不愿意帮助他解决噩梦。
在他的恶念滋养下，鬼魂的成长越来越快。
这晚，黄晓龙像往常一样坐在铁艺的病床边。
几天的噩梦，让铁艺整整瘦了一圈，眼睛如同熊猫一般，其中还布满了血丝。
“兄弟，拜托了。”
铁艺带着苦涩的笑容，满脸的乞求，要不是黄晓龙已经发现了他的心理变化，估计还会被他现在的模样所欺骗。
“放心，你睡觉吧。”
铁艺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和往常一样，铁艺久久不能入睡，黄晓龙也没有和他说话，而是自顾自的玩着手机。
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铁艺的变化让黄晓龙改变了自己最初的想法，今晚将是他最后一晚帮助铁艺。
心中养鬼，这就如同被驯养的恶犬咬伤，自己作孽。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周围的环境渐渐发生了变化，未曾开启的空调开始向下滴水，水滴落在地上并没有溅开，而是继续保持着水滴的形状。
随着水滴越来越多，开始仿佛有生命一般的流动，渐渐的流到黄晓龙的脚边。
电压似乎不足，房间中的灯光暗淡了一些，黄晓龙揉了揉眼睛，将目光从手机上挪开，一眼就看到已经流到鞋底的水迹。
“想要对我动手？”
黄晓龙有些诧异，随即便释然，铁艺心中的鬼在最初的时候或许真的只是想要让铁艺回到老城，但现在受到了铁艺邪念的影响，已经逐渐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黄晓龙没有动，而是对着地上的水迹呼出一口黄泉之气。
淡淡的白雾落在水迹之上，水迹直接凝结成了冰块，随着黄晓龙脚部用力，变成了一地的冰渣。
目光转向铁艺，铁艺已经睡着，头上全是虚汗，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又出来了，看来这次的目标真的是我，有意思，打算和铁艺共生了吗？”
黄晓龙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地面的冰渣还在，但空调下滴的水却如同打开的水龙头，开始不断的顺着墙壁下流。
隐隐还有一股莫名的腥臭从水中传出。
水流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甚至违反物理原则的往上流淌。
黄晓龙没有动，默默的看着水流在洁白的墙壁上，流淌出一个人形的水迹。
当墙上的人形成形后，空调流淌的水才终于停止，此时整个房间充满了浓烈的水腥味，让黄晓龙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蛋蛋？”
想到了铁艺故事中的人，唯一符合现在这一幕的就是铁艺小时候的好友蛋蛋。
墙上的水迹仿佛听到了黄晓龙的话，抖动出一圈圈的涟漪，病房中的灯光闪烁间，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离开，离开，离开。”
“你是让我离开还是打算自己离开？”黄晓龙嘴角噙着笑容回答，脸上全是无所谓。
五品鬼师的实力，让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离开，离开，离开。”
声音依旧在继续，带上了一丝愤怒。
黄晓龙在椅子上活动了一下身体，好整以暇的看着墙上的水迹人影。
这蔑视的行为引起了对方的愤怒，墙上的水迹开始剧烈的震**，病房中的空气仿佛随着震**在不断的减少。
水腥味越来越重，让人有一种在水中窒息的感觉。
黄晓龙点上一支烟，没有理会窒息的感觉，这样的方式他见过太多，根本不会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
他看得出来，这个蛋蛋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厉鬼，实力估计连和烟儿比都够呛。
在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同情这个家伙，实力不行还想要挽回铁艺这个曾经的好友，却没有想到，反而受到了铁艺邪念的影响。
“蛋蛋，我们聊聊？”
黄晓龙突然开口，让蛋蛋愣了一下，震**的水迹都差点消散。
沉默半响，刚才的声音才响起：“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你离开，马上离开。”
“怎么会没有什么好聊的呢，有，还很多呢，比如你最初找到铁艺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找铁艺？”
蛋蛋的声音中充满了迷茫，随着他不断的念叨，墙上的水迹向外不断的突出，最后脱离的墙壁，形成了一个由水组成的人影。
渐渐的人影有了不同的色彩，变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头发，衣服都湿漉漉的，身上散发出比刚才还要浓烈的水腥臭。
看着蛋蛋纠结的模样，黄晓龙有些奇怪，本来他还以为蛋蛋会直接说出自己最初的想法，谁知道却面露痛苦，仿佛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
能交流就好，黄晓龙的要求也不高，并没有催促，而是自顾自的吸着烟。
等到一支烟吸完，蛋蛋终于摇了摇头开口说话。
“铁艺不能搬走，那是我们的家啊，那是大家的家，只要他不搬走，我可以忘记他对我做的事情。”
“忘记他对你做的事情？”黄晓龙一下抓住了重点，却有些奇怪：“他对你做了什么事情？”
蛋蛋脸上充满了痛苦，房间中的氺腥味顿时浓烈了数倍。
房间的墙壁和家具甚至病**的铁艺都如同水波一般**漾起来，渐渐的变成了透明的水色。
水波震动间，周围的一切开始发生变化，组成了一个水做成的世界，当世界再次充满颜色的时候，黄晓龙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处河边的树林中。
而在河边上，正有着两个十几岁的小孩气鼓鼓的看着对方，在他们的面前，还放着两个鱼竿。
黄晓龙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两个孩子正是铁艺和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