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谅说干就干,也就不再遵循元制,尊崇理学,而是照搬大同社的制度,也设廷议局,也设内阁和枢密院,还下令清丈分田。

同时,陈友谅也废弛了对大同币的禁令,也准予与大同社通商。

为此,陈友谅还派人去向朱元璋示好求和。

大同社这里,在击败陈友谅后,上下也都松了一口气,且也更加振奋。

朱元璋的个人威望也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同时,大同理念也更加深入人心。

即便是朱元璋本人,也更加对章诚带来的大同理念推崇。

正如,朱元璋所说,这由不得他喜欢不喜欢,真理就是真理。

但当朱元璋在知道陈友谅也要推行大同理念、也要进行内政改革,还也设了个富民社,倒是忧上心来,特地来到章诚这里,问着章诚:

“章先生,你说陈友谅能成吗?”

“不能成!”

章诚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朱元璋问道:“为何?”

章诚回答说:“他学的太晚了!”

“且不说他身边不会有多少人支持他,就算真的个個大公无私,愿意都支持他,他现在要想富民强兵,那就得也去发展工业,也去开辟市场!”

“可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等他发展起来的时候,天下的市场已经被我们控制了,百姓也被我们提高了富裕程度。”

“他那时,根本没法靠工业挣钱,只会因为强行发展工业牺牲农业,而让百姓生活更惨,而百姓只会因此宁愿投大同社,也不会选择跟他一起努力。”

“何况,我们都是一个族的同胞,百姓们只要有了一个可以带领大家共同致富的政权,就不会再需要第二个。”

“除非,第一个放弃了自己的初衷。”

章诚这么说后,朱元璋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咱明白了,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我们自己时刻坚持为民谋富贵,就不怕他陈友谅成事!”

“正是这个道理!”

“随着民智大开,天下百姓就会逐渐有自己才是天下之主的意识,百姓的作用就会越大,他们就会主动淘汰不适合领导他们的政权的。”

章诚这么说后就又道:“所以,我打算继续利用眼下大量布币回收的机会,增建铁路,把已经研制出来的蒸汽机车运用的实业中去!同时,让张士诚同意让我们替他建铁路,为将来的北伐做准备!”

朱元璋听后问道:“张士诚会同意吗?”

“会的!”

“因为现在的张士诚已经没有了进取心,只知大兴土木、追求奢侈享受的生活,又还要表彰自己的仁德,四处赏钱拨款,花钱的地方不会少。”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借此机会,待他张士诚遇到钱不够的时候,自然也就需要从我们这里贷款,我们到时候就让人怂恿他建造铁路,且要求他以铁路的运营权来做贷款抵押,那时他为了自己的奢侈祥和的生活不可能不愿意。”

章诚回道。

朱元璋听后一边凝神思索着一边说:“我们给他贷款,他得从我们这里买各种工艺品工业品,被我们赚一笔,然后我们给他建铁路,又从他们手里赚一笔,接着还得到他铁路抵押权,再赚一笔,那不就相当于他张士诚什么都没得到,反而交通被我们控制?”

“没错,这就相当于让他自己主动把我们套住他的绳子套在他自己脖颈上,这样他将来就会主动成为我们的狗,接受我们的招安!毕竟我们的话,他但凡不听,他就会被我们勒死。”

章诚笑着回道。

朱元璋笑了起来,且指了章诚一下:“好你个章先生,你这种逼人主动为奴的方式真是高明啊!”

“只要天下资源和军队是属于百姓的,那他张士诚就只是变成百姓的奴隶而已,这对他是好事!”

章诚笑着回道。

朱元璋点了点头。

接着,朱元璋就又问着章诚:“所以,陈友谅也可以这么对付?”

“只要他示好,愿意停战,自然可以这样做,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嘛,能最大保存人口,人口也是资源,何况我们大同社的目的就是尽量让人人富贵。”

章诚回道。

朱元璋叉腰道:“那行,咱就允许他陈友谅谈和,接下来,就依旧只对胡元和效忠胡元的势力用兵!”

随后,朱元璋又问章诚:“你说,胡元会不会也推行大同理念?”

“那不会!”

“哪有自己杀自己的道理。”

章诚果断回了这么一句。朱元璋笑着道:“也是!”

且说,张士诚这里很快也知道了陈友谅大败而连丢十几城的消息。

这让张士诚不禁大笑:“他陈友谅比孤还惨,哈哈哈!”

“孤早就说过,大同社惹不起,不要惹,他偏不听,结果怎么着,连新设的都城都被人家拿了。”

张士诚大笑后还继续说了起来。

张士信因而跟着附和说:“兄长说的对,以臣弟愚见,有时候,忍也是一种本事,只要我们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就也能获得常人所不能获得好处。”

“你这不是愚见,是真知灼见!”

张士诚现在仿佛这个大胜是他自己打的一样,而昂首挺胸起来,还在张士信总结时,插话说了这么一句,且道:

“如果孤没有忍住,依旧与大同社交好,我大周怎么会有现在的繁荣?”

张士诚的大周政权的确很繁荣,国库收入大增不说,农民起义也因为张士诚以工代赈的力度比以前大而不怎么出现,而以工代赈后带来的生产力提高也让大周政权的社会总财富增加了不少,自然也就显得非常繁荣。

而也因此,张士诚就觉得自己比陈友谅聪明,选择了与大同社友好相处,没有选择想着去消灭大同社,主动压制了自己的进取心。

但也正因为张士诚失去了进取心,也就越来越注重生活上的品味,且宫廷开支也就越来越大。

而他的王公大臣们也跟着有样学样,毕竟他这个君王都乐于享受,他们自然也会跟着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享受。

于是,没多久,张士诚的国库就开始枯竭了。

这让张士诚开始犯难,若不是给他提高主要收入的是大同社的官商,他都想把商税提前征收十年。

但好在这个时候,章诚派人来见了张士诚,表示为了促进双方贸易,大同社可以为他们提供贷款帮助他们建造铁路,只是要用建好的铁路运营权做抵押。

“殿下,不能答应,这是章诚的奸计!”

“他这是要达到控制我们的交通,进而控制我们命脉,乃至达到轻易灭我大周的目的!”

“很明显,他大同社现在因为要用兵别处,而不好直接吞并我们,也就想出了这么一招毒计。”

而张士诚的麾下,自然也是有明白人的,其右丞梅思祖就立即劝起张士诚来。

张士诚点了点首,他也知道梅思祖没说错,但一想到自己眼下的庞大开销,就不好直接反对,只问着其他大臣:“可有不同意见的?”

“兄长,昨日有军马来报,河道又决口了,三个县被河水倒灌,大约有十多万灾民需要赈济。”

“偏偏现在国库枯竭,如果不答应的话,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十多万灾民变成流民,进而变成盗贼,最后起兵造反,到那时剿灭他们也还是需要花军饷,关键还容易被大同社借机发难。”

“所以,以臣弟愚见,还不如答应贷款建铁路,这样至少既解决了灾民无工可食的问题,也的确让商路更加畅通。”

张士信这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张士诚点了点头:“百姓乃孤子民,既然受灾,岂能不赈,而逼其为反贼?”

“殿下三思!”

“通商大同社本就使民利为大同社所得,而损我主权,现在若再同意贷款建铁路,无疑就是引颈受戮啊!”

“这河道早不决口晚不决口,只怕是有勾结大同社的奸细所为。”

大臣龚伯约这时也站出来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且说到这里就看了张士信一眼,他有些怀疑是张士信故意让河道决口,而继续说道:

“再说,就算河道决口要赈灾,我们完全可以加征薄赋于其他州府之民,而达到赈济的目的,何必需用他大同社的贷款。”

“加征税赋于民岂是仁君所为?!”

“公怎么能让兄长做有损圣德的事?”

“而且公身为堂堂圣人子弟,怎么只知道苦百姓?”

“到时候虽然安抚住了受灾百姓,但却逼反了其他百姓,公担得起这个责吗?”

“真不知道公是无能还是无爱民仁心!”

张士信驳斥起龚伯约来。

龚伯约被驳得面红耳赤,一时失态之下,就道:“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厉行节俭,而不是大兴土木、挥霍无度!”

“放肆!”

张士诚这时忍不住拍案而起。

因为龚伯约明显是在说他不节俭。

所以,张士诚勃然大怒,而道:“孤四季常服不过十套,日常用度不过万贯,何时挥霍无度了?孤哪次开支不是主要用在了赈灾赏赐尔等官员将士上面,尔等竟如此说孤,简直是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