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鄙!庸俗!这种文章怎么能登上大雅之堂?”

国子监中,一名年轻的监生指着手中的新闻报,一脸义愤填膺的怒斥道。

“没错,这个罗俭写的文章简直狗屁不通,毫无文采可言,新闻报竟然将这种文章刊登出来,简直是有辱斯文!”

另一个监生也大声附和道。

其它的监生这时也都是群情激奋,一个个怒斥着新闻报上罗俭的文章。

罗俭写的海上冒险小说,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不少人都在追读,但也引发了很大的争议,比如这些国子监的监生们,他们觉得罗俭的小说粗鄙不堪,刊登在报纸上,只会败坏大明的民风,因此才会如此愤怒。

“各位兄台,我等士人,应该为民请命,不如现在就去新闻报社,逼他们停止刊登罗俭的文章!”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呼一声,立刻得到不少人的赞同,毕竟年轻人总是最容易被煽动。

于是一群监生连课也不上了,“呼啦”一声全都跑去早间新闻报社去示威。

马安和梁信都没想到,报纸上刊登的文章,竟然会引来国子监学生的围攻,他们包围报社,要求报社不得再刊登罗俭的文章。

面对这种情况,马安也拿不定主意,立刻立刻派人通知了朱瞻壑。

朱瞻壑也有些意外,但他处理这件事的方法十分简单粗暴,就是直接派人到国子监,要求他们管好自己的学生,于是很快国子监祭酒亲自出面,把闹事的学生都带了回去。

“世子,这可怎么办,罗俭的小说要不要停一段时间?”

梁信有些担心的向赶到报社的朱瞻壑问道。

“不用,该怎么登还怎么登,一群学生而已,还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朱瞻壑却十分淡定的摆了摆手道。

这件事虽然有点让人意外,不过这也提醒了朱瞻壑,随着报纸的出现,必然会加剧思想上的碰撞,罗俭的小说在那些儒家弟子看来,可以说是粗鄙不堪,甚至不能称之为文章。

但正是这么粗鄙的小说,却在报纸上取得巨大的成功,许多人买报纸就是为了看小说的连载,这自然让这些一向自视甚高的读书人大为不满,进而跑来报社抗议。

“世子,这些学生倒是不足为虑,但就怕他们背后有人挑唆啊?”

马安忽然开口提醒道,在他看来,这帮学生无缘无故的跑到报社闹事,很可能是受了别人的鼓动,比如儒报那些人,可是一直将新闻报视为最大的对手,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

“应该不会,如果是有人背后挑唆,那些学生绝不会这么轻易的退走,而且夏尚书和卢修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他们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朱瞻壑却摇了摇头,否定了马安的猜测。

“世子说的有道理,如果背后没有人挑唆,那这件事也就好办了。”

马安闻言立刻松了口气,虽然报社有汉王府做靠山,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马安也同样不想惹麻烦。

朱瞻壑安抚了一下报社的人,然后吩咐一切照旧,这才离开了报社。回去的路上,他也一直在考虑着这件事的影响。

罗俭本身的文化水平不高,写小说也全都用白话,甚至比三国还要白,毕竟三国里好歹也经常添加一些诗词。

而罗俭的小说却完全口语化,有些人物的对话,更是夹杂着许多脏话,毕竟在海船那种地方,跑船的人大都出身底层,本就没什么文化,骂人更是常有的事。

因此罗俭的小说,已经与后世的小说很接近了,而且他有大量的亲身经验,使得他的小说更有代入感,所以才会吸引那么多人追读。

“搞不好真要来一场新文化运动了?”

朱瞻壑想了半天,最后忽然自语道。

本来他只想办一份报纸,加强对海外的宣传,激发普通人对海外的兴趣,从而加强大明对海外的连接,毕竟从思想上的改变,才是真正的改变。

可是现在的事情发展,却有点超出朱瞻壑自己的预料,仅仅一个白话小说,就已经引发了读书人的反对。

而且朱瞻壑有预感,今天国子监学生的反对,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很可能还会有更大的抗议。

朱瞻壑的预感是正确的,国子监的学生虽然被带回去了,但他们的怒火并没有被平息,许多人纷纷写下文章,然后向儒报投稿。

于是第二天一早,儒报的头版头条就刊登了一篇攻击罗俭以及新闻报的文章,文章中称罗俭为粗鄙的船夫,根本不配写文章,更骂新闻报有辱斯文,只靠一些粗俗的文章吸引读者等等。

这篇文章一经发表,立刻在读书人之中引发了巨大的反响,许多人也早就看罗俭不顺眼了,毕竟他们苦读多年,平时写的文章都难得被人夸赞一句,结果这个船夫出身的罗俭,竟然靠写一些文理不通的文章,搏得那么大的名气,简直岂有此理。

于是这些读书人也纷纷响应,纷纷聚集到新闻报社的门口,要求报社封杀罗俭,更有人向报社写信,辱骂报社与罗俭蛇鼠一窝。

一时间整个新闻报社也遭受到巨大的压力,朱瞻壑不得不派出王府的护卫,守在报社门口,防止被外人闯进去,同时还让人把罗俭保护起来,免得他被人找到。

“世子,现在报社门口抗议的人越来越多,咱们要不服个软,暂时把这个风头避过去再做打算吧?”

梁信这天实在承受不住压力,于是找到朱瞻壑建议道。

“不行,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退让,否则以后咱们的报纸都别想办下去了!”

朱瞻壑却强硬的摇头道。

报纸都要有自己的立场,绝不能因为别人的反对,就轻易的低头,这也是他的一贯看法。

“可是如果不退让,外面的人就一直围着不走,他们可不是国子监的学生,咱们总不能直接报官,让官府把人赶走吧?”

梁信还是皱着眉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