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进猷抬了抬下巴,“让他们进来吧。”

厉赢风是以为楚心娆去了寿宁宫,所以去寿宁宫找她,结果他刚去寿宁宫,就听楚心娆已被请到了御书房。

他来御书房寻人的路上遇见了曲满斌,身后还跟着曲凉儿和司沐弛,他把曲凉儿和司沐弛带去了晋姓父子休息的地方,然后才同曲满斌一起来御书房接人。

对于那两个假使节的事,厉进猷也没对曲满斌隐瞒,只是没告诉他这是厉铭辛的人。

至于晋姓父子,厉进猷对曲满斌说道,“既然他们不是为国事而来,那就让他们自便吧。不过他们是来寻亲的,若他们有需要,丞相也可助他们一臂之力,以彰显我玉琉国友善之意。”

曲满斌差点笑了。

路上,孙女都跟他说了。

现在除了渝南王府夫妇,还没人知道晋姓父子要找的人就是他的孙女婿……

……

从御书房出来,厉赢风和楚心娆又去了一趟寿宁宫,告知秦太妃他们要正式回王府居住。

秦太妃不舍归不舍,最终还是由他们做主。

夫妻二人出宫时,把晋姓父子一并带去了王府。

司沐弛已经和他们见过面了,听说他娶的是丞相府嫡孙女,晋炎难掩复杂的心情,忍不住向楚心娆询问,“王妃娘娘,我家小主现已成亲,不知小主夫人可愿随我们去北翟国?”

楚心娆笑说道,“凉儿去不去北翟国取决于司公子是否会去,司公子是否会去北翟国还得看他师父是否会放手。你们认亲的心情本王妃能理解,但他在这里也不是无亲无故,你们也得体谅他。”

闻言,晋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而另一边——

曲满斌回府后,直接问司沐弛,“沐驰啊,你的亲生父母派人来寻你了,你有何打算?”

司沐弛道,“回祖父,沐驰暂无打算。即便是有,也要待除掉迷雾宗之后。临临是我的徒弟,迷雾宗不除,我去到哪也不会安心。”

曲满斌看了一眼孙女,虽然暂时不会与孙女分开,可他一想到以后,老眼中还是充满了深深的不舍。

“祖父,这都是以后的事,您能不能别想那么多,免得大家都不开心。”曲凉儿挽着他胳膊哄道。

曲满斌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孙女已经嫁人了,他再不舍,又能如何?

……

捉拿厉铭辛的事,厉进猷是按耐住了。

但对迷雾宗的恨意,他却是昭告了天下,国内发榜大肆搜查外,还把消息散发去了邻国,重金悬赏迷雾宗人的下落。

被抓的张云瑶、张云龙以及沈文舒直接被他下令挂到了城门上,活活晒成了人干。

楚涣清被处斩。

其母罗姨娘被贬为奴籍,发配边塞做苦力。

楚家为姚氏、甄氏办完丧礼后,厉进猷也颁下了旨意,抄没楚家一切,将他们发回原籍,永不得入京。

在圣旨下达前,楚心娆派杨妈去了一趟楚家,找楚永徵要了袁姨娘的放妾书。

楚家危难关头,楚永徵哪敢不应?

所以他给的很干脆。

袁姨娘拿到放妾书后,楚心娆为了表达对她的谢意,自讨腰包为她置办了一处两进的宅子。既安置妥了她,也让楚灵艳今后出宫时能有个归属。

在楚家被遣离京的头天晚上,楚炙阳来王府求见楚心娆。

楚心娆见了他。

如今的楚炙阳,身着粗布长衫,青渣满面,曾经的贵公子形象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沧桑、颓废、丧气。

“王妃,草民是来同您告别的。草民随父回故居,这一去,此生怕是再也不能与王妃相见,还请王妃保重。”

“嗯。”看着他如今的样子,楚心娆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替原主承受种种苦难时,她承认,她恨楚家,恨不得手刃了这些没有人情味的‘家人’!

随着与厉赢风开始全新的生活,她心中那股子恨慢慢地淡了,看着楚家人最多只是厌恶。

如今的她再想着楚永徵和姚氏这对‘父母’时,那点厌恶都没有了……

不是她圣母,而是她把这些人都彻底放下了。

明知道楚家人眼中只有利弊,她何必上赶着刷存在?

明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血脉,她又何必上赶着认亲?

她与他们本就是陌路人,不是吗?

原身是苦,可楚家不认她,她也只能认命。

“杨妈,麻烦你去书房把我准备的那只红木盒子拿来。”

“是。”

没多久,杨妈捧着一只红木盒子回到厅堂。

楚心娆接过,走到楚炙阳面前,将盒子递给他,“这是一千两,当初我回京时你给我的。”

楚炙阳愣愣地看着盒子。

好半响,他哽咽地道,“你可还恨我们?”

楚心娆道,“如果我过得悲惨,我肯定会恨。但我过得很幸福,我没理由再恨。”

“小妹……”楚炙阳双唇颤抖,眼眶通红地望着她。

“这银子我应该还你。”楚心娆将盒子塞到他手上,最后看了他一眼,“楚大公子保重。”

这一千两,是当初在她的讥笑嘲讽中,他绷不住颜面才给她的所谓的‘弥补’。

如今还给他,她与楚家便是彻底断清了。

……

转眼,楚心娆临盆的日子就快到了。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哪怕在她面前说话都刻意压着声量,生怕惊扰到了她肚子里的两个小祖宗。

毕竟他俩要是不乖,受罪就是他们娘仨。

“赢风,师父说到京城,这都推迟好几个月了,究竟什么时候才到?”

没错,殊胜子和詹震堂原本说好几个月前就到京城的,结果过去三个多月了,他们还没到。

儿子派人给他们送过一次信,说是去做什么实验,待成功了就回京与他们团聚。

楚心娆也不是不放心他们,只是好几个月没见,且第一次与儿子分开这么久,她心里难免思念。

“应该快了吧。”厉赢风笑着安慰她,“别担心,你顾好自己就是,他们很安全。”

“我不担心,只是少了他们在身边,我没安全感。”楚心娆摸着肚子冲他笑了笑,“说真的,生孩子太疼了。要是大家都在我身边给我打气,我可能生得快些。”

“稳婆说,胎象很稳,他们应该不会太折腾你。”厉赢风的大手也抚摸着她肚子,话是安慰她的话,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紧张不比她少。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经历女人分娩。

有些场面他都不敢去想……

“哎呦,又想小解了,赶紧扶我去。”楚心娆一手撑着腰,一手抓住他的手。

她现在那真是肚大如箩,站着连脚尖都看不到,走起路来跟企鹅没两样。

厉赢风小心翼翼扶着她去内室的马桶方便。

她现在这样,没人敢让她去茅厕,大小问题全在屋里解决。

眼瞧着要到马桶了,楚心娆突然停下脚步,皱眉低下头。

“怎么了?”厉赢风下意识问道。

楚心娆把裙子提起来,只见里裤已被**浸湿——

“好像……羊水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