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赢风一听,气得背过身去,只听‘嚯嚯’地磨牙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楚心娆忍着笑,轻拍儿子,“别理你爹,快睡,啊。”

没一会儿,小家伙的呼吸声就变得轻柔匀称。

厉赢风又转回身面朝他们母子。

突然,仰睡在中间的小家伙一翻身,直接翻进了他怀里。

他身体瞬间绷得僵硬。

确定儿子没醒以后,他盯着儿子熟睡的脸蛋,眸光退了全部冷意,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邃。

缓缓地抬起胳膊,穿过儿子颈窝。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他嘴角悄然勾起。

虽说这兔崽子从早到晚都在气他,可睡梦中还是选择了他,不是么?

楚心娆眯着眼偷瞄着这一幕,同样翘起了嘴角。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他们父子两个就能搭台戏。白天你嫌弃我、我嫌弃你的,没想到晚上睡觉还能这样……

……

另一边。

在知道厉赢风一家并没有在前方等他们,崔嬷嬷一路都在抱怨,“渝南王他们实在是过分!明明说好要带我们去梵华宗的,结果他们却跑没了影!”

厉书洲也跟她一样,气呼呼地,“就是!我看三王叔根本就是不想我去梵华宗,就怕我抢了那个野崽子的风头!”

还好何登最是冷静,劝说自家小主子,“小世子,我们不能再多耽搁了,得加快速度赶去梵华宗。要是落下太久,只怕梵华宗会说咱们不够诚心。”

厉书洲也听进去了,加之的确不满厉启临领先自己,所以后面的路程他也收敛了小性子,不再动不动就喊‘停’了。

随着离梵华宗越近,路途越颠簸,马车根本无法前行。

听说要徒步,厉书洲又开始发脾气,直接对崔嬷嬷和何登下令,“什么鬼地方,本世子不去了!本世子要回京,不要去那什么鬼宗当弟子了!”

崔嬷嬷和何登一脸的为难。

最后还是何登劝说,“小世子,不用您行走,属下和侍卫轮流背着您走,如何?”

厉书洲还是不愿。

这时,有探路的侍卫回来禀报,说前面不远有一条小溪。

何登顿生一计,又对厉书洲哄道,“小世子,前面有小溪,属下为您抓两条鱼,烤着给你吃如何?”

他们路上走走停停耽搁太久,即便路过一些市集也没心思再停留,最多就是采买一些干粮以备路上吃。

可以说,厉书洲已经好些天都没吃上一口热乎菜了。

一听能捉鱼,还有烤鱼吃,加上孩子玩乐的天性,厉书洲立马便答应下来,“只要有烤鱼吃,我便随你们继续上路!”

于是何登背着他,和崔嬷嬷一起领着十二个侍卫步行到了小溪边。

侍卫分工,拾柴的拾柴,巡逻的巡逻,抓鱼的抓鱼。

崔嬷嬷则是在一旁分配干粮,好让大家伙伺候完厉书洲后也能填填肚子。

看着荒无人烟的野地,厉书洲新鲜得不得了。毕竟从小到大不是在顺义王府就是在皇宫里,哪里见过这么‘奇特’的景致?

突然,一只灰色的兔子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

他先是一惊,接着一喜,立马朝兔子扑去。

然而,兔子反应灵敏,掉头就跑。

厉书洲扑了个空,哪里肯甘心,于是又立马追了上去——

在一处土坡下,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正躺在地上呻吟。

老头一头乱糟糟的白发,跟鸡窝一样,身上粗布又脏又破,也不知道受了什么伤,痛苦又难受的起不来。

厉书洲追到此处,见那只灰兔突然跳进老头怀里,而老头顺势把灰兔逮住。

他想也没想,冲过去就踹了老头一脚,“把兔子还我!”

老头‘哎哟’叫唤了一声,然后捂着兔子,不满地道,“这兔子自己跳到我身上来的,那它就是我的了!”

闻言,厉书洲直接怒了,站在老头面前的他虽然矮小,但气势却凶恶凌人,“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老东西,竟敢抢本世子的兔子!你知不知道本世子是谁?信不信本世子立马叫人打死你!”

老头儿也不怒,只是一脸难受地对他说道,“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要我把兔子给你也行,除非你给我点吃的,当做交换。”

厉书洲嫌恶道,“你也配同本世子讲条件?像你这种老不死的,本世子就算把干粮扔了也不会给你!”

接着他就伸手,想将老头怀里的兔子硬抢过来。

老头呢,突然间撒手。

那兔子立马窜了出去,一蹦就蹦出老远。

“站住!”厉书洲绕过老头就去追。

追了十来步,他突然停下,想恶狠狠地骂老头几句,让他等着,一会儿叫侍卫过来收拾他……

然,当他回头时,瞬间傻眼了。

到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刚刚还在地上躺着的老头不见了!

周围也不见老头的身影,只有半人高的枯草,无风自动。

“啊——鬼啊——”

崔嬷嬷发现小世子不见了,猜她肯定是在附近玩,正招呼何登和侍卫寻人,突然间听见小孩的惊叫声。

一群人闻着声音方向速度跑去。

厉书洲见到他们,激动地扑到崔嬷嬷怀里,小小的身板剧烈地颤抖着,惊恐过度的他话都说不完整,只是大哭大叫,“鬼……呜呜呜……鬼……”

“小世子,怎么了?哪里有鬼?”

“小世子,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有鬼呢?”

然而,厉书洲除了不停的喊鬼外,始终讲不出任何。

不得已,何登只能派人去附近查看。

但侍卫在附近搜查了三遍,别说鬼了,连鬼影子都没看到。

何登与崔嬷嬷一商议,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于是背起厉书洲加急赶路,直接上梵华宗。

前几日他们有多龟速,后面两日他们就有多神速,生怕再在路途耽搁会遇上什么事,就连临时歇脚都小心翼翼的。

好不容易一鼓作气爬上梵华宗,就在他们欲穿过一道牌坊时,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什么人,胆敢擅闯我梵华宗?”

平日里,一向都是厉书洲凶人,何时被人凶过?

何况对方还拿剑指着他们,于是他金贵的世子脾气立马就来了,小手怒指着对面拦路的二人,斥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本世子去路,是要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