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宝珠领着沈碧英到后院的时候,从南州来的大夫正好给夏文安看完最后一场诊,正从房间里出来。
见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医师面色凝重,夏宝珠心下已有了答案。
她赶紧上前行礼道:“这些日子真是辛苦您老了。”
“唉,夏姑娘这话可是羞煞我了,”老医师神色复杂,“枉我收取你这么多诊金,只是你大哥的腿实在是……伤重难返。若是刚开始的时候或许还有得救,如今……”
“无妨,您老医者仁心,在这儿免费给我大哥调理了这几个月着实辛苦,我还得给你辛苦费呢!”
“休说这话!治不好病患我已然愧对自己恩师,不能退还诊金是因为医馆的规矩。我已是羞愧万分,怎还能受你辛苦费!”老医师眉头拧成一坨后咳了起来。
这时,夏文安也驱着轮椅从房间出来了,他气色相较之前好了不少。
听见老医师和自己妹妹的对话后他赶紧拱手行礼道:“此言差矣,您老这些天的辛苦我们都感激不已,就算您不收辛苦费,也得收下我们的感激之情吧。”
说着他便示意夏宝珠将老早就封好的红包交给老医师。
可是夏宝珠刚一动作就被老医师拦住了:“且慢,待老夫回去后再查阅医典,下次来定将你的双腿治好!这感谢的酬金便留待下次吧。”
说完这老医师就离开了。尽管夏宝珠一再挽留说吃了饭再走,但这位固执的老先生依旧坚持早些回去。
送走老先生,夏宝珠一扭头就看见沈碧英盯着自己大哥看,眼神里满是惊艳和惋惜。
“碧英姐?碧英姐!”
夏宝珠突然大声惊得沈碧英这才回过神来:“啊?怎么了宝珠妹子?”
“我知道我大哥长得有几分姿色,你也不用看得这么认真吧?”夏宝珠小声揶揄道,“我还真看不出来,碧英姐原来也是贪慕好颜色之人呢?”
“讨厌!”沈碧英红了脸,轻轻捶了两下夏宝珠,“宝珠妹子你别乱说。”
夏文安此时听见了两人的动静,他看向两人,问夏宝珠:“这位是?”
“哦哦!这是大堂哥遗孀,沈碧英。”夏宝珠介绍道。
“原来是堂嫂。文安有礼了。”夏文安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沈碧英看着夏文安思索片刻后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就说你的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在夏家的时候我老听他们提起你!”
“他们?”夏宝珠不解,“他们提我哥做什么?”
沈碧英有些嫌弃地说:“还能是为什么?妒忌呗。”
“文安有什么值得堂兄他们妒忌的?”夏文安很是不解。
夏宝珠倒是明白他们会说些什么:“是不是说我哥年纪轻轻中举,结果却双腿残疾,这是过智早衰?”
“宝珠妹子怎么知道!”沈碧英瞪圆了双眼。
“呵,我还不了解他们那些东西吗?”夏宝珠脸上的鄙夷藏都藏不住了。
“宝珠,慎言。”夏文安冲她微微摇头。
“知道了知道了,你回房间休息吧,”夏宝珠推着夏文安回了在客栈后院的房间,“这两天晚上蓝墨照顾得怎么样?”
“辛苦蓝墨兄弟了,你得给人家涨工钱知道吗?”
“知道知道,会的。”
待夏宝珠将夏文安送进房间的同时,夏承愉和唐蓝墨拎着一筐蘑菇从厨房出来了,看到沈碧英的时候两人同时都愣了一下。
唐蓝墨最先反应过来:“您就是我小师叔说的沈碧英沈姑娘了吧?”
“正是。”
“大堂嫂好。”夏承愉乖乖行了礼,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沈碧英看。
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好颜色,再长大些岂不是要美成仙女了?沈碧英被夏承愉的容貌惊住了。她之前只觉得夏宝珠颇有风情,今日见了她大哥觉得这如玉公子比夏宝珠更好看。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个十四岁的夏承愉有着倾国倾城之姿。
沈碧英一时看得呆了,竟然忘了回礼夏承愉。
这时夏宝珠一出来就看见沈碧英呆在原地的样子,有些好笑:“碧英姐,你看什么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宝珠妹子,你家怎么长得一个比一个好看?”沈碧英指着正和唐蓝墨一起晒蘑菇的夏承愉道,“不是我说,你这个妹妹也太漂亮了吧?”
“那是!”夏宝珠相当得意地说,“我二妹妹可是整个拦江镇公认的大美人,不止漂亮,承愉的一手字也写得好,我们这儿的好些店铺都请她和大哥上门去写匾额描金呢!”
沈碧英捂住胸口,羡慕又有点受伤:“扎心了,为什么你妹妹这么好,我家那个就是管不住的皮猴呢?”
“碧英姐家风豪爽开朗,自然令妹也是师成一脉呀。”
“人各不同,如花有百味,”夏承愉听见夸奖后有些脸红,“我观碧英姐经历良多,却依旧性格单纯直爽;在家能管账,出门又能独自行走江湖,这才是真豪杰呢。”
“不是,人长得漂亮说话也这么好听的吗?”沈碧英脸红了个彻底,“宝珠妹子,你家都是神仙吧?”
“可别夸了,我家还有两个皮猴儿呢。”夏宝珠说到这里有些头痛,“文宁承乐那两个小的,现在这会儿是因为太热了不想动,等吃了晚饭你就知道什么叫孩子王了。”
“调皮也好,调皮的孩子都聪明。”沈碧英见夏宝珠满是无奈,赶紧笑着说。
就这么,沈碧英在客栈住下了,她同夏宝珠一家相处得很是和谐。就在她住下后的第三天,五名乐师便先她父母一行抵达了拦江镇。
只见这行乐师一行五人,带着琴瑟箫笛,还有一女子是专门唱曲的。
夏宝珠安置好他们后有些奇怪地问道:“我以为你父亲会从河间地区请乐师或者艺人呢?听说你们那边的艺人都擅长铂锣鼓镲之类的?演起来可热闹了!”
“我娘亲是江南人,总觉得我们那边的演起来太大声了,”沈碧英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我爹宠他呢。这不就专门请了江南地区的丝竹乐师们嘛。”
“原来如此,”夏宝珠很是可惜,“我还准备沾光听个热闹呢。”
“这有何难?你年底若是有空,带一家去我那儿过年,我请十个班子轮流来闹,包热闹的。”沈碧英拍着胸脯说。
这时,那主要负责唱歌的女子走到了两人跟前,即使带着面衣,也能看出她模样清丽。
她微微欠身,声音软乎又娇媚:“两位小姐,妾身有一事相求。”
“你说,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尽量满足你。”沈碧英一口答应了下来。
“妾身住不惯二楼,可否在后院安置?柴房也行的。”
本来这个要求并不难,只不过现在夏家一家都住在后院,因此没有空房了。
夏宝珠思索一会儿道:“那你睡我的房间,碧英姐,我在你房间打地铺。”
“打什么地铺啊?你同我一块儿睡不就好了。”
“碧英姐,你选的是小房间,床太小了,两个人睡会有些挤。”
“等会儿!”唐青柳直接从柜台那里蹦了出来,“姐姐你睡我房间,这两天我不住店。”
说完他叹了口气:“我师父师娘明天就要来了,我给他们安置的院子那边还没打扫好呢。”
“行,那你先忙那边,”夏宝珠点点头,“我就在你房间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