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爽停下脚步,见这一队人马停在吕府面前,他登时皱紧了眉头。

“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秦著骑马站在最前,见吕爽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他也没有打算惯着对方。

“自然知道。”

“此处正是吏部尚书吕墨麟的府邸。”

“而你正是吕墨麟的儿子,吕爽!”

“我说得对吗?”

吕爽抬眼打量着秦著,见秦著年纪不大,穿着也颇为朴素,他不由露出一脸轻蔑的笑容。

“既然知道,那你深夜带人到此,是准备闹事吗?”

“你好大的胆子!”

“你是几品官?”

秦著淡淡道:“我只不过是大理寺四品少卿而已,算不得什么大官。”

“但我今晚乃是奉陛下口谕,前来吕府办事!”

“陛下口谕在此,你为何还不跪下接旨?”

看着秦著这副不卑不亢的态度,吕爽瞬间毛了。

“你说有陛下口谕,就有陛下口谕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还说我有陛下的圣旨呢!”

“你信不信?”

如今满朝文武,有几个见到自己,不是毕恭毕敬、陪着笑脸?

就连顺天府尹曹永正,那也得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不敢有半点顶撞与忤逆!

这人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而已,竟敢对自己如此傲慢!

他乌纱帽不想要了?

吕府的管家吕宁听到外面的动静,已在一旁观望了半晌。

见吕爽醉醺醺的,嘴上说的话还越来越不着四六,他连忙走上前去,在吕爽耳边低声提醒了起来。

“少爷,此人的确是刚被提拔上来不久的大理寺少卿,秦著!”

“依照大渊律法,陛下口谕到,犹如陛下亲临。”

“是一定要跪的!”

吕爽恶狠狠地瞪了吕宁一眼。

“狗奴才,还需要你来提醒我怎么做事啊?”

吕宁垂下眼睑:“奴才不敢!”

不过被吕宁提醒了两句,吕爽倒是又清醒了不少。

他只好不情不愿,十分别扭地跪了下来。

“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看着吕爽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秦著心中实在有诸多不满。

但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所以他并没有在细节上继续和吕爽纠缠。

“吕墨麟之子吕爽,勾结朝臣,谋害皇子!”

“立刻将其押入大理寺候审!”

秦著此话一出,吕爽惊恐抬起了头来,身上的酒气也瞬间消散了大半!

“你……”

“你刚才说什么?”

今晚不是刚刚派了死士对太子下手吗?

那死士守口如瓶,无论他今晚成功还是失败,这件事情都绝对查不到自己的头上!

莫非……

秦著冷冷道:“我刚才说的已经够明白了!”

“来人!”

“立刻把吕爽拿下!”

“我看谁敢!”

吕爽暴喝一声,怒目瞪着周遭围上来的士兵。

“我乃当今阁老之子,你们岂敢对我动手!”

秦著心中一惊。

这个吕爽,竟然已经嚣张到了这样的程度!

“怎么,莫非你还要违抗圣命不成?”

“违抗圣命,罪加一等!”

“斩立决!”

“你若是现在想死,那么我立刻就能成全你!”

吕爽心里本就有些没谱,被秦著这冲天的正气一压,他的气势瞬间就矮了下去。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大理寺一种官兵已经将他扭押上了囚车。

坐在这恶臭不堪的囚车上,吕爽终于慌了。

“吕宁!”

“你快去通知我爹!”

“我是被冤枉的!”

“一定要让爹救我啊!”

“……”

吕爽的声音,随着秦著一行官兵离去的身影而渐渐变弱。

方才送吕爽回来的官员早已看傻了眼,待大理寺官兵完全离去后,他这才哆嗦着向车夫开口催促了起来。

“快走……快走!”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今晚见过吕爽,听明白了没有?”

“……”

吕宁站在府门前,望着大理寺一行人离开,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在吕府做了三十年的奴才,在吕阁老身边做了十几年的心腹,他已经大概猜到,阁老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要说少爷也确实够让人不省心的,阁老如今处境艰难,他还不知道低调收敛一些!

自己在外闯祸也就罢了,还要将阁老无端牵连到这件事中!

像他这种好吃懒做、胸无大志的二世祖,就应该早死早投胎!

虽然在心中疯狂咒骂着,但吕宁还是没有耽误,立刻回到了府中。

寝房的灯已经重新点亮,吕墨麟沉着一张脸,披衣坐在床边。

“怎么回事?”

吕宁一五一十,将府门外发生的一切完整叙述给了吕墨麟。

听完了发生的这一切,吕墨麟目视前方,脸上既无焦虑、也无愤怒,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见吕墨麟就这么怔怔望着前方,吕宁吓了一跳,还以为老谋深算的阁老被自己的儿子气到了。

“阁老,您先别生气!”

“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也未可知,说不定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呢……”

吕宁话刚说了一半,吕墨麟突然开口,道:“派人偷偷去曹永正府上一趟,看看曹永正今晚还在不在。”

“跟大理寺的打一声招呼,有什么动向,先把消息传过来。”

见阁老依旧像往日一般处乱不惊,从容冷静,吕宁这才放下心来。

“是!”

“奴才这就去!”

……

“外公、外公!”

“吕宁,我外公呢?”

翌日,清早。

刚一下了早朝,齐思德便仿佛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心急火燎地闯入了吕府内。

看到吕府一切照旧,根本没有半点大事降临的气氛,他不由得心中生疑!

这不对劲啊!

昨晚的事情早已在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满城风雨的地步!

外公怎么还能如此淡定,甚至连早朝都不参加了?

难不成他要就这么看着舅舅被关押在大理寺不成!

吕宁向齐思德躬身行了一礼,道:“三殿下,昨晚阁老休息得不好,这会儿还在休息着呢。”

“您先到正厅内稍坐片刻,喝杯茶休息一下。”

“一会儿阁老醒了,奴才立刻帮您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