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啸风原本看戏正看得爽,不想却突然被渊帝点起了大名。

臭老头,又把烂摊子甩到我头上来,是吧?

尽管心中有些不爽,但齐啸风还是清了清嗓子,打算充当起这个判官的角色。

没办法,谁让这两个人联起手来,针对的是自己呢?

“不如这样,咱们就事论事,各论各的。”

齐啸风先将头转向了曹永正,开口道:“死士是你派去的,证明你确有刺杀本太子的动机。”

“依照大渊律法,意欲向太子行刺是什么罪名,该怎么判,那就怎么判呗!”

说完,齐啸风又将头转向了另一边的吕爽。

“给杨自明的那封信,的确是出自你的手笔。”

“这至少能够证明,意欲刺杀太子,你最起码也得算是个从犯。”

“从犯是个什么罪名,该怎么判,那就怎么判呗!”

说完,齐啸风拍了拍手,向渊帝眨巴了眨巴眼睛。

“启禀父皇,儿臣说完了!”

嗯……这一番话条理清晰,格外使人信服!

简直是清汤……啊不,青天大老爷啊!

齐啸风对于自己的回答很是满意

什么他妈的叫他妈的公平?

这个就他妈的叫他妈的公平!

可反观一旁的渊帝,却差点被齐啸风这三言两语给气到吐血!

让你小子说几句言辞犀利的,你倒是在这儿跟我和稀泥,是吧?

都被人联手谋害性命了,你小子倒是一点都不生气!

渊帝也懒得再多说什么,直接大手一挥:“那就按照太子说的来吧。”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立刻惊呆了!

不是,圣上什么时候如此宠爱太子了?

毕竟此事事关阁老之子,难道真就要如此草率定罪不可?

见形势不对,礼部尚书谭松迈出一只脚,刚要说话,却被跪趴在地上的吕爽出声打断了。

“太子殿下,我知道您一向视我父亲为假想敌!”

“但您不能为了打击我的父亲,便污蔑草民,说草民是帮凶啊!”

说这,吕爽又转向了曹永正,义愤填膺道:“曹大人,我且问问你!”

“你可知道,这奸字该怎么写吗?”

“一个‘女’字,再加一个‘干’!”

“曹大人已经娶了第五房姨太太了,而我至今尚未娶妻,依然还只是个孩子!”

“你对我父亲怀恨在心,所以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罪不容诛!”

“即便不为了你自己做官的名声,至少也要为你自己那未出世的儿子积积德吧!”

此话一出,曹永正瞬间犹如被雷电劈了一般,瞪大了眼睛!

今日面圣之前,他尚且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本以为凭着自己的说辞,兴许陛下能够放自己一马,从轻发落。

然而今日大殿之上,曹永正终于看清楚了一个事实——

那先后两批死士都是自己派的,但凭这一点,就足够让自己人头落地了!

不,不单单是自己人头落地。

自己全家老小,包括那个未出世的儿子,都不能幸免!

就做最坏的打算,即便是自己的命保不住了,但曹家不能绝后啊!

想到这一切的一切,曹永正额头上青筋暴起,后槽牙亦是被他咬得咯咯作响。

那张终日里唯唯诺诺的脸孔上,终于难得地浮现出了一抹决绝。

“哈哈哈哈哈哈——”

“好!”

“很好!”

“吕爽,我是恨毒了你和你爹!”

“你爹是德高望重的阁老,座下门客无数,遍布大渊朝堂!”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多人当中,就不能多一个我?”

“凭什么,凭什么我堂堂从二品顺天府尹,要对你一个低贱的商人如此卑躬屈膝,低三下四?”

“我不服!”

说到这里,曹永正颤抖着伸长了胳膊。

那只抖若筛糠的食指,直指吕爽的面门。

“今日我就是要将你一同拉下水,就是要让你和你爹死无葬身之地!”

“是你们逼我上了这条绝路,我死了,也要拉你们爷俩做垫背!”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同时,曹永正一个趔趄站起,朝着大殿一方发足狂奔了起来。

“护驾!护驾!”

看到曹永正这架势,齐思德冲动之下,挥臂大喊了起来。

就在这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时刻,只见曹永正竟如离弦的箭一般,一头磕在崇华殿殿柱子上。

“砰——”

一道剧烈的撞击声响彻大殿,下一秒,曹永正已是浑身抽搐,双目紧闭,痛苦地倒在大殿上。

血腥的气味瞬间在整个大殿内弥漫开来,猩红的血液疯狂四溅,将那朱红色的柱子染得更红了一些。

望着突然发狂自戕的曹永正,齐啸风简直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自己此刻的状态——

目瞪口呆!

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窝囊了一辈子的男人,竟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做出了他此生最勇敢的一次行为。

只是这样做,难道真的值得吗?

眼见曹永正竟敢一头磕死在了崇华殿内,杨金水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招呼几名小太监清理了起来。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曹永正和那堆黏得发稠的血液已经从大殿内小时的干干净净。

唯有那始终萦绕不去的浓烈血腥气息,证明此处刚刚有一条鲜活的生命陨落。

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当中,唯有吕爽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被方才的变故所吓倒。

一看,就是早有预料的。

“圣上!”

“既然曹永正良心发现,将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头上,那便可证明草民的清白之身了吧?”

“圣上仁德宽宥,必不会被这样的奸臣混淆了试听!”

“草民恳请圣上,能够还草民一个清白!”

吕爽以首贴地,向渊帝殷切恳求道。

听到了这样的说辞,渊帝铁青的脸色上几乎快要没有任何血色了。

曹永正在临死前,的的确确把罪名都揽在他一个人的头上。

自己若是依旧要惩处吕爽,岂不是不顾自己贤德的盛名了?

但若是就这么放过了吕墨麟的这个儿子,岂不是向天下人证明,自己这个皇帝竟然会惧怕一届朝臣!

就在渊帝眉头紧锁、心中挣扎无比的时刻。

突然间,一道若有似无的呻吟声从大殿上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