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孙儿来看您来了!”

京城南郊,南山下。

远远地望见徐达这老头又躺在树荫下睡大觉,齐啸风便张口把他叫醒了。

这老头,也真是奇怪。

当初从京城里搬到了南山脚下,对外说的是自己要亲自耕种,从此远离朝堂,再不问政事。

结果齐啸风每次来找这老头,都能撞见他躲在树荫下面睡大觉。

至于什么亲自耕田,那是见都没见过。

也不知道,他前段时间割了那么一大片庄稼,到底都是怎么来的!

听到齐啸风的声音,徐达将罩在脸上的草帽一把薅了下来。

“你小子,咋咋唬唬的,吓我一跳!”

“大中午的,你跑到我这来做甚?”

这老头像是有起床气似的,语气比平时还要恶劣一些。

齐啸风倒也不恼,冲徐达眯眼一笑。

“外公您先别生气,孙儿先给您介绍一下。”

“这位是陆秀宁,是前扬州巡抚陆青松的女儿。”

陆秀宁闻言,向着徐达盈盈一拜。

“小女陆秀宁,拜见镇国公!”

“早就听父亲提起过您老人家的威名,从前父亲每次从京城述职归来,都要向小女讲述您的英勇往事。”

“没想到,今日终于能够一睹您的风采!”

“您果然如父亲所说的那般,英武不改,雄风未减啊!”

陆秀宁上来就是一通彩虹屁,将徐达夸得天花乱坠,甚至都有些飘飘然了。

听到陆青松这个名字,徐达仿佛回想起前尘往事一般,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恍惚。

“你就是陆大人的千金吗?”

陆秀宁轻轻点了点头。

“正是!”

“先前父亲蒙冤入狱,听说还是得了镇国公您的照拂,这才免去了不少苛刑虐待。”

“若不是当年有您的照顾,父亲一定会多吃不少苦头!”

“小女在此,替父亲、替整个陆家,跪谢镇国公的大恩大德!”

陆秀宁双目含泪,向徐达郑重跪下,说着便要俯身去拜。

没想到徐达和陆青松之间竟还有这样的交集,齐啸风心中不由得十分感慨。

彼时的陆青松身为扬州的父母官,做人两袖清风,深受百姓爱戴。

那个时候的徐达也依旧活跃在大渊朝堂之上,对陆青松这样的清官看重赏识,那也十分正常。

只可惜,像陆青松这样的清官,竟为了给吕墨麟的拥趸让位,竟要遭遇这样的灭顶之灾……

而这,还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扬州。

放眼整个大渊,这数十年来,还不知有多少像陆青松这样的好官被人栽赃诬陷,不知有多少像陆家这样的家庭支离破碎……

回想起这一切的一切,齐啸风都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像吕墨麟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实在是死有余辜!

不,让他就这么轻易地死了,简直都是一种对他的仁慈!

见陆秀宁要对自己行此等大礼,徐达连忙伸手,轻轻托住了她的双臂。

“陆姑娘,你不必谢老夫!”

“你爹是整个大渊都难得一见的清官,即便那个时候不是老夫出手,也一定会有别人看不下去,主动帮你爹一把。”

“只可惜,像你爹这样的好官,却也没能……”

似乎是不愿意勾起陆秀宁的伤心往事,徐达的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然而陆秀宁早已经泪流满面,显然又陷入到了伤心的过往中,实在难以自拔。

见陆秀宁哭得如此伤心,齐啸风连忙率先转移了话题。

“外公,秀宁姑娘这次前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向您请教的。”

此话一出,立刻勾起了徐达的好奇心。

“哦?”

“不知陆姑娘有何事需要老夫帮忙?”

陆秀宁连忙擦了擦眼泪,向徐达开口道:“回镇国公的话,小女此番从扬州来到京城,是打算在京城长住下去的。”

“既然如此,小女便打算在京城开一家酒楼,赚点银子养活自己。”

“方才听太子殿下说,前段时间您酿了一种酒,竟让定远公都能心服口服。”

“而且放眼整个大渊,这种酒除了您这里之外,是其他地方都没有的。”

“所以小女想要请教,您这独一无二的酒,究竟是什么酒?”

徐达闻言,不觉了然一笑。

“既然来了京城,那还开什么酒楼?”

“倒不如让太子将你收在身边,做个侧妃,也好照应你……”

齐啸风差点一口喷出来!

这老头,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这么为老不尊的吗!

一旁的陆秀宁,也迅速悄无声息地红了脸颊。

“小女不愿给殿下添麻烦,再说太子殿下大婚在即,小女实在……”

说到这里,陆秀宁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她微微侧过头来,轻轻向齐啸风瞥了一眼。

虽然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这一个眼神,却仿佛胜过了千言万语。

看到了陆秀宁的反应,徐达也意味深长地瞟了齐啸风一眼。

这个臭小子,如今长能耐了,竟学会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不过平心而论,陆大人的这位千金,的确知书达理、温柔娴静。

日后和小无那丫头都留在臭小子的身边,一动一静,相得益彰,也是极好的。

不过这姑娘说的没错,臭小子和小无丫头大婚在即,至于迎娶侧妃的事情,还是等等再说吧!

“看来,陆姑娘是打算向老夫学酿啤酒了。”

“啤酒还剩下小半缸,就在小院里放着。”

“不过陆姑娘,你来找老夫,可算是找错人了!”

听到“啤酒”两个字,陆秀宁脸上已经爬满了好奇。

又听徐达说自己找错了人,陆秀宁更是十分诧异。

“敢问镇国公何出此言?”

徐达淡淡笑了笑,伸手指向了一旁的齐啸风。

“老夫不敢居功,这啤酒根本就不是老夫酿的,而是太子酿的!”

“是太子殿下酿的?”

陆秀宁望向齐啸风,眼中满满的都是震惊。

在她的印象里,太子原本应该过着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生活。

日常别说是酿酒了,就连洗衣做饭这种小事,他都不应该会干。

可是转念一想,当初初识太子的时候,他还是个灰头土脸的乞丐模样呢!

仔细一想,若说他会酿酒,好像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