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和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停滞,只有金光璀璨,宛如太阳,像是在炫耀,格外明亮。

水晶鞋安静得浮在顾徊视线前,似曾相识。

【辛德瑞拉的水晶鞋,穿上它,你的表象将被混淆。似乎有连接其他维度的魔力呢。你猜我有没有一米八?】

谢谢,我一八三。

顾徊下意识嘟囔了一声,来不及思考,左右手各抄起一只水晶鞋,朝着叶片冲去。

叶片伤人必然和我同维,那为什么,我的公文包却不能挡住叶片?

水晶鞋表面散发着蓝色的幽光。即便是小孩,闭着眼都能说出灰姑娘掉落了一只鞋的故事。

但现在,这个自称是辛德瑞拉水晶鞋的诡异东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显然,现有科学已经无法解释一切。

在水晶鞋触碰到叶片的一刹,顾徊的视觉中出现了无数丝线。

丝线在攒聚的叶子中炸开,胡乱链接,一团乱麻。

这就是连接的维度?

顾徊虚晃一枪,白大褂从包里拿出,裹住水晶鞋,朝着落叶再次甩去。成功挡住了一波攻击。

他将鞋子横在胸前。

对着路边的梧桐树开始猛冲。

傻子才会拿一双辅助鞋去莽攻击。

枯木的虚影在触碰到水晶鞋时散去,直至。

“嘭!”

剧烈的撞击声传来。

他撞到了真实的树!

顾徊来不及安抚鼻梁和被撞歪的眼镜,三下五除二向上攀爬。

停在树梢上,顾徊单手抱树,捂着胸口,给自己顺气。

落叶,它无法到达的地方,只有掉落时的那棵树。

由此便可以大胆假设,他唯一的生路,便是树。

叶片失去了目标,飘在半空胡乱游走。

“落叶,就算能停留在空中再久,也回不到枝干之上。”

像是某种宣言一般,咔嚓声响起。

顾徊下意识抬头。

没有梧桐树更没有梧桐路。

他站在一处无限大的空间。

在他的头顶,一个只能仰视的角度,一扇青铜色大门屹立。冰冷肃穆,止不住联想到古城墙上的死尸、划痕与青苔。

门上缠绕着大腿粗细的锁链。

门要挣脱,而锁链死死阻拦。

迸发的铮鸣声徒感悲哀。

在顾徊的注视下,第一条锁链,晃动、晃动,陡然崩解。

锁链闪着微蓝幽光,粉末四散着飘落,失去踪影。

缺少一条锁链的捆缚,本就微有缝隙的门瞬间向外拓展领域。

门内似有裙摆的流光一闪而逝。

转瞬,咔嚓声响起,宛如山洪倾泻,空间开始坍塌。

窒息,无力,渺小,仿佛被宇宙爆炸的冲击波裹挟到了世界边缘。

金光又一次浮现,只是黯淡许多,将顾徊拉住,隔绝了乱流。

顾徊忍不住伸手,试图挽救面前消逝的流光,崩解的碎片。

但被屏障轻轻得隔绝在外。

【这是第一扇门。】

【你看,锁链断了一根。】

文字在顾徊面前出现。

【还剩八根。】

【等门彻底开启,牠们就能来了。】

“牠们是谁?”顾徊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牠们,要去哪?”

金光没有给出答案。

但顾徊心中有所猜测。

他的世界,落叶不会杀人,只会遵循重力坠落地面,在生物作用下回归泥土与空气。

是被影响了?

被穿过缝隙入侵的某种物质影响?

……

顾徊在坠落中惊醒,手臂向前挥出,掀翻了桌上的笔筒。

“顾医生,您怎么了?”

刚进门的护士被他的动作吓了一条。

只见顾徊大汗淋漓,脸色发白,眼神飘忽,无力得靠在椅背。

他在哪?

还在那片空间?

不,不!

熟悉的办公桌,熟悉的环境,这是他工作的医院!

他什么时候,进到了医院?

墙上救死扶伤的锦旗闪着辉光,耀眼的红安抚了他的情绪。

“做了噩梦,无事。”

他深呼吸,理着白大褂起身,一把抓起散落的笔,仍回笔筒。

手心没有伤口,只是有破皮的灼烧感一阵阵传来。

镜片没有破裂,而视线里却满是裂痕。

心跳依旧急促,预估频率接近140。

他确定自己经历的一切并非幻觉。

但是,他的躯体没有任何受伤的印记!

茶杯里泡着龙井,茶叶沉浮间,琥珀色更深,可以推断他的身体来医院的时间。

右手边是护士新送来的手术安排,而桌面,摊开摆放着一份病例。

所以,在他的意识被树叶追杀的时候,他的身体泡了茶,翻开病例,堂而皇之的上班摸鱼?

在他在门前被锁链碎片创得起飞的时候,他的身体趴在桌上安眠?

顾徊扶额,单手撤下金丝眼镜,露出了青年颇为俊朗的面容。

很嫩,不像奔三的男人。

就是因为这样,顾徊需要在坐诊时戴上眼镜,添加一些成熟男性的稳重和阅历。

他暂时还没有从特殊感知里走出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顾徊的视线落在翻开的病例之上。

“咦?”

这是一个颇为奇特的病人。大学生,一种血条极脆但又很难杀的特殊人群。

肖承,自述在十天前起,全身出现多处撕裂疼痛。异常的是,疼痛时间仅维持在夜晚十点至十点十分。

十分钟之后,一起恢复原样。无过往病史,躯体无伤口,各项指标均正常。

所以,下方医院给出的建议是转精神科。毕竟,没有人能控制疼痛在固定时间内出现。脑神经患者除外。

肖承拒绝接受这个答案,于是病历本上到了省总部,也就是顾徊手里。

“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顾徊合上病历本,走进了就诊室。

一个身着白色卫衣的男生已经在房间里等候。背对着他,踩着椅子的转轮旋转飞快。

看见他颇为自然邀请:“医生不在,那还有把椅子,一起转啊。”

……

有没有可能,我穿着白大褂就是医生?

顾徊拳头硬了,觉得转给精神科的诊断也不是不合理。

“你好,这位同学,我姓顾,目前是你的主治医师。医院的转椅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如果损坏,你需要做相应的赔偿。”

顾徊拉开电脑桌前的座椅,将病历本摊开,放到肖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