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徊没有解释为什么他要来江阴,又是如何感染灾异,又为何能发现白鸽的存在。疑惑很多,但归根结底,不过是谢江愿不愿意信他,信他的为人、立场、判断。
谢江也很狡猾,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而问顾徊信不信。
顾徊并不想和谢江玩无聊的“你猜我信不信”这种游戏,他只是需要陈述“白鸽”这个结果。
“我想谢队长应该有所猜测,我已经觉醒异能。我将它命名为洞察。”
顾徊将自己定下来的能力说出口,这也是他偶然间听见楚悠和一群人在八卦预言家时想到的答案。
既然有预言家,那么多一个侦探也不过分。
“这是一个被动技能。我被灾异感染的同时,能够察觉到灾异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
“说实话,技能本身没有特别大杀伤力。不过能够看到痕迹,那么灾异对我来说,就不会神秘。它更像是等待供侦察的案件本身。”
顾徊侃侃而谈:“之前在长椅上,我的身体受白鸽影响,残留了白鸽的抓痕和羽毛。”
顾徊朝谢江伸手,展示了白鸽留下印记的手背,话语不停:“知道吗,我曾立志做一个法医。”倒不是说自己是尸体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没有医患关系,会安静许多。
谢江往他的手上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任何伤口。又注视着他的双眸,晶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顾徊的技能过于实用,理应被收纳进行动组,只是,他战斗力不怎么高,若是上到前线又过于危险。谢江已经在考虑他的位置和安排了。
“知道我为什么能发现他要跳楼吗?”
“我看见白鸽绕着许天良跳舞,然后停止飞行,收拢翅膀,在窗外,直接坠落。”
顾徊说完,好整以暇的注视着谢江,等待她的反应。
“被你一说,倒是白鸽在唆使许天良自尽?”
“是的。”顾徊肯定。这其实算是顾徊本人给许天良背书,将过错全部推向白鸽。他暂且不知道这般做的原因,但他想,就做了。
这里必须说回到顾徊的信任问题。
洞察,是一个纯粹的主观判断。
而且,用于判断的所谓灾异痕迹,也仅仅顾徊本人能够感知。
所以顾徊问,信不信他。便是询问谢江,是否相信他对灾异的描述。
倘若顾徊异能属实。被有心人知晓,又是一个麻烦。或许他可以作为彻底的实验品,甚至是人形灾异检测器。
遇见难以调查的灾异事件,直接让顾徊强制感染。感染可比切断传播链简单太多。
只要想办法读取他脑中的画面,便可以轻而易举获得答案。至于顾徊本人,吊着他不死,又或者脑子能用即可。
预言家不就有能力,让自己的预言以视频方式呈现吗。
所以,谢江反问,顾徊信不信她。信她不会泄密,将公民信息透露给官方以外的人。
“特别行动处有专门的异能鉴定机构。顾徊同志,既然你是异能者,那便抽空和我去局里做个鉴定?”
“凡是登记在案的官方异能者,都会受到统一的监管和保护。”
谢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至于狡猾?
并非。她只是觉得信任可以交互,但各有把柄才是同伴。为了两人的友好关系,谢江准备,也展示自己的部分把柄给顾徊。
“顾医生,你的洞察,能对我使用吗,我想,需要一个简单的小验证?”
她忽然凑近。
顾徊下意识后倒,拉开了距离,背部完全贴靠沙发。
“谢队长,我还是个伤员。使用异能,只怕身体负担太大。”顾徊垂下眼眸,声音平静。
“嗯。”谢江俯身,没管。
于是距离再次拉进:“我也不是第一次扛你,顾医生。相信我,若是你倒下,我会送你回宾馆。”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谢队,我们要回去了,您好了吗?”
报信的年轻警员被客厅里的画面吓得愣在原地。
完蛋完蛋,撞见并打断领导的好事了!
他尴尬地出声:“您继续……啊,不是!您要不回去,这毕竟是别人家的沙发……我们的形象……”
谢江脸都黑了。反而是顾徊,因为这场闹剧,笑得颇为放肆:“别人家的沙发。谢队,你们招的小朋友真有意思。”
但也不怪他多想。
毕竟,以门外的视角,只能看见谢江强势暧昧地按着男人的肩膀,将人压向沙发。甚至跨坐到他身上。
而下方的人呢,只是面带笑意,颇为包容。
谢江只是一瞬间的僵硬和尴尬,便调整完毕,从容起身,强装坦然,朝门外走去。
顾徊依旧靠在沙发上,看着她同手同脚走远。
回忆她凑近时的问题。
她的双眸彻底现出十字印记,不像人类。
谢江问,他既然是洞察,可能看清她的异能是如何作用在他身上?
顾徊觉得,问这个问题的不是谢江,起码不是他认识的那位谢江。
所以他垂眸,长睫遮掩了心绪:“感谢队长仁慈,没有对我使用异能。”
“在那瞬间,我看见了另一个人。生物学意义上的另一个人。”
谢江眼眸里的虚影退去,也不知能不能听见答案。
世界之大,与洞察类似的探知型异能必然不在少数,只不过现在是灾变初期,冒出头的要少些。再者现代设备也能替代一些分析工作。
顾徊之所以说这个异能,就是看着极为高端。但实际上呢,若是探知层级不高,那就是鸡肋一个。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当然,他自己知道,他的“洞察”层级够高。毕竟他都不是探知线索,而是怼你面前,亲身经历案发现场了。
谢江暴露自己的特殊,不仅可以判定他洞察的等级,还暗地里给顾徊送来一个把柄。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们二人现在,各自掌握着足以伤到对面的部分秘密。
他不介意,向她交个底。
至于隐藏的水晶鞋和印记,不过是被我捡到的鞋子,附在虎口的一个文身罢了。它只是鞋子、文身,又能懂什么,有什么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