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哪里不对了。

现在祝轻舟的模样,是他在异世界里,与祝轻舟初见时他的模样。

他没有逃出来?

他现在在哪?

他的抗争是无效的?

无数的争议在脑海中迸发。顾徊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蠢的小丑。上蹿下跳,说是要逃离命运挣脱命运,结果只是转了圈地给命运添加笑料。

如果这场戏有个看客,恐怕只会觉得枯燥又无聊。

“一场失败的表演。顾徊心想。

眼底泛出了无机质的白金色光芒。

所有的想象,思维被强行掐断。世界又归于混沌。一片灰茫茫的白雾。

而后,有光来。

骨灰啊又回到了教室。

老师专注的眼神落在他的眼里。但还是那个上课睡觉又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倒霉蛋。

“我该回答什么呢?”

顾徊再一次露出了笑容,笑得癫狂,笑得放肆,甚至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只见他注视着老师一次一顿地开口:“很抱歉老师,我就是辛德瑞拉,我想我没有什么是需要告知你们的。”

“恰恰相反,我对你们窥视我的生活,觉得非常不满。”

“啪啪啪”课堂有掌声响起。

顾徊依旧站在原地,只是维持着微笑的弧度,坦然地接受了所有人的掌声。

“顾徊同学说得非常好。这才是人书合一的真谛。要想读懂一个故事,就要带入主角,融入到故事中去,必要时刻,你就是辛德瑞拉!”

下课铃响起,老师挺直了背:“下课,别忘了作业。”

说完,走出了教室。

“顾徊,你真厉害,你不是在睡觉吗,都能回答上老师的问题!”

“顾徊,你好聪明!”

“顾徊,你教教我!”

......

如潮水般的夸赞声朝顾徊涌来。

顾徊还来不及拒绝,就听见耳畔传来不一样的夸赞:“顾徊真是厉害,得了我们省的状元啊!”

他像是被钉子钉在了远处。

教室,老师,学生在飞速离他远去。顾徊下意识伸手,也不算挽留,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孤儿院。

准确来说,是“顾徊”十八岁生日那天的孤儿院。

他伸出的手,被院长紧紧握住。

“顾徊有什么想要说的吗,传授传授学习的经验,你可是我们孤儿院内所有学生里,学习最好的那个人。”

顾徊注视着面前的人。

他坐在圆桌的一角,身量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有些居高临下。

但是,所有人的面容,都氤氲在迷雾之中,无法辨清。

除了姚星。

小姑娘比他小两岁尚在高中。乌黑的长发被全部扎起,在脑后盘了一只丸子。

她面带崇拜地注视着顾徊:“哥哥真厉害,我也要考状元。”

顾徊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是他缺失的记忆的一部分。或许是他脑中的臆想,又或者是过去每个片段的重现。

他平和地望向四周。

于是环境陷入安静。

被一群无头人注视的压力确实不小。但顾徊已经练就玻璃板透明且坚硬的心脏了。

他面色坦然,带着成年人的严肃和威严开口:“你们都很棒。”

于是,欢呼炸开。

在喧闹声中,院长离开了圆桌。

若是按照他的说法,他现在要去外面拿蛋糕。

他会忘记锁门,这里的学生会跑出,现在的顾徊会迎来他的必死局。

那么问题来了,被车撞死的,是十八岁的顾徊,还是现在这个来自十年之后的顾徊。

“我还和以前一样,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吗?”

顾徊在心里询问。

不知道。他无法给出答案。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解锁18岁时的情景。

是否有可能避免?顾徊起身,关闭了方面,面向无头人。

“你们想不想吃更多的蛋糕?”

“想!”呼声尖锐,顾徊甚至能感受到注视着他的灼热视线。好似他就是蛋糕。

大可不必。

顾徊依旧淡定开口:“我们玩个游戏,谁赢了,我把我那块蛋糕给他。大家都知道,我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我的蛋糕肯定是最大的。”

无头人似乎对此很不满意已经开始躁动。

顾徊面容带着严肃:“嫌不够大?”

“我想,我拥有不让你们吃的权利,你们觉得呢?”

无头人安静了。

顾徊满意点头。

“现在,玩木头人,只要大家保持现在的动作,时间最长,那个人就能取得胜利。”

刚说完,无头人中迸发出极为阴郁怨愤的视线,对顾徊的决定极为不满。

是因为他的话语,干扰了剧本,所以生气了吗?

顾徊笑容灿烂又无害。

“很可惜,你们必须得到蛋糕的是吧。偏偏,蛋糕分配的权力在我手里。”

“离开这张桌子的同学们,很可惜,你们会得不到蛋糕哦。”

无头人不知道在互相讨论着什么。许久,终于停止了**,注视着顾徊。

“既然你们考虑好了,那就开始当木头人吧。”

顾徊注视着铁门。他自然不觉得这事会这般简单。

这间房子里的熊孩子控制住了,那其他地方的熊孩子呢。

所以,他选择在铁门旁,守株待兔。

他极其利索地关上门,朝着孤儿院的铁门走去。

苏坚这个工具人不见踪影,看来这里的戏份与他无关。他只要在最后时刻跑来给顾徊收视频,流上几滴眼泪就可以了。

顾徊坐在铁门的边缘。冷风一吹倒显得有些凉意。

他仰头注视着天空和繁星。这个世界真是无比,他想。

握住了铁门。冰冷的触觉自手心源源不断传递。还能感知到凹凸表面和斑驳的锈迹。

终于,顾徊等到了人。

一个只有他腰高的小孩。

洛安。

孤儿院事件的受害者。他依旧是这般瘦弱的模样,插着兜,机械地朝门外走去。像是赴一场盛大的约定。

他目不斜视,越过了顾徊。

却被顾徊扣住了手腕。

“去哪?”他带着轻佻的笑意。面对洛安,他总是觉得熟悉,想来是见到他太多次了。

而且,他实在不希望洛安有事。

毕竟,在他看来。洛安已经去世了无数次。就不能换个人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