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听着身边的抽泣声,摸索着小心翼翼地捧起乔荞的脸。

触手一摸,全是湿哒哒的泪水。

“乔儿,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他是了解乔荞的。

她看起来乐观开朗,其实心中藏着很多事情。

晚上经常做噩梦哭醒。

一个经常在梦里哭醒的人,心中是有许多放不下的事,放不下的人的。

商陆忙把乔荞抱进怀里,“乔儿,是不是又梦见我们的小安安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把安安带回来。”

乔荞没有回答商陆的话。

她从商陆的怀里钻了出来。

下了床,拖鞋也没有穿,光着脚丫子来到了卧室的窗边。

今天晚上,没有星星。

一颗也没有。

她的眼泪更加止不住。

商陆在**,动弹不得,又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听见她走到窗边时窸窣的脚步声,确定她大概是站在窗边时,担忧地问了一句。

“乔儿,你到底怎么了,跟老公说说。”

乔荞靠在窗边,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哭泣道,“今天晚上没有星星呢。”

“星星?”商陆不知道她到底是梦见了什么。

乔荞缓缓回头,哽咽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伤和苦楚。

“老公,我梦见安安了。”

“安安说,她变成了一颗星星,只能在天上看着妈妈和爸爸。”

“她还说,她想重新回到妈妈的肚子里,再一次当妈妈的宝宝……”

哽咽的声音停下来,无法再继续。

抽泣声也更加汹涌而不受控制。

也不知道这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

难道说,安安已经遭遇到不测。

难道说,人死后真的还有灵魂?

所以安安才给她托了这个梦,说要重新回到妈妈的肚子里,再一次当妈妈的宝宝?

乔荞不敢去想象安安真正的遭遇。

如果这个梦是安安托来的,那么说明小安安真的不在了。

呜呜呜呜呜……

哭到身体无力的乔荞,蹲在了地上。

她可怜的安安宝贝!

走的时候,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她这个当妈妈的真的太不称职了,说好了要把所有的爱,所有的呵护都给安安,护她一世无风无雨,让她快乐平安的成长的。

可是她这个当妈妈的,却没能保护好她。

她好内疚,好痛苦。

哭到有些缺氧。

着急的商陆挪动上半身,想要坐到轮椅上,再到乔荞的旁边去安慰她,陪着她,哪怕只能抱一抱她,也是好的。

可是商陆刚刚离开床沿边上,整个人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床边的地毯上。

乔荞听闻声响,赶紧起身跑过来,“老公,你没摔到哪里吧,你没事吧?”

商陆紧紧抓着乔荞的手,又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响亮的耳光声,是他的内疚,是他的自责,是他的无能。

“老公,你别这样。我早知道不跟你说我做了这个梦。”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总是要在梦里哭醒。

“对不起,乔荞,都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宝贝女儿。”

商陆握住她的手,慢慢摸索着捧起她泪水潮湿的脸颊。

“你不是说要坚定自己的信念吗,我们的女儿肯定还活着。”

乔荞摇头。

那么小的安安,被抓走的时候才四岁多。

她一个小女孩子,遇到的全是亡命之徒,身边又无依无靠。

孤零零的她,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也许这个梦是有寓意的。

是安安来告诉她,她还要来做她的宝宝。

擦干了泪,她哽咽道,“老公,这一胎我想生个女儿。如果是女儿的话,肯定是我们的安安回来了,我一定要生个女儿。”

“好,我们生个女儿。”商陆只好顺着她的话,安慰她。

“老公,对不起,你有没有摔到哪里?”乔荞用力把商陆从地上抱起来,坐到床沿边上。

确认他没事,她才放心。

商陆握起她的手,“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这一夜,两夫妻相互安慰着。

思女心切,彼此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乔荞还是早早起了。

吃早餐的时候,商仲伯看到乔荞的眼睛是肿的。

明显昨晚上哭过。

等吃过早餐,乔荞带小年年去玩后,商仲伯随手拿起手边的一包纸巾,砸向商陆。

“你小子是不是昨天晚上又让乔荞伤心了,老实说,你又做了什么混账事情了?”

商陆被一团莫名物,砸得额头一偏。

戴在眼睛上的墨镜,险些被一起砸掉。

他怕被父亲看到自己眼睛失明的可怕样子,心中难受,却泰然自若的扶住了墨镜的眼框。

“说话!”商仲伯气得瞪眼。

商陆不知道该怎么跟商仲伯解释。

如果跟老爷子说出乔荞的梦境,老爷子也会以为安安真的不在了而伤心难过。

所以,这个锅,他默默地背了,“爸,对不起,确实是我又让乔荞伤心了。”

“你到底又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让乔荞哭成那样,早上起来整个眼睛都是肿的?”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

教了他要学会心疼乔荞。

怎么就是学不会?

一个气不过,老爷子又随手抄起茶几上的东西,再次砸向商陆。

这一次随手抄起的东西,可不是纸巾那么轻的物品。

哐当一声。

砸的商陆额头的,是一个花瓶。

花瓶划破了商陆的脸,碎片砸了一地,里面的水也洒了商陆一身。

但商陆一声也没吭。

见他脸上见了红,老爷子又有些后悔自己下手没个轻重。

却更担心乔荞,“就不能好好的过好日子吗,你们不是才重新办了复婚手续,乔荞也刚刚怀上三胎,你又怎么惹她不伤心难过了,你倒是说话啊?”

要是这个臭小子敢说出什么不要孩子,或者是再说什么分手的话,他真的会把这臭男人赶出家门。

让他身无分文,只能去沿街当乞丐。

“反正都是我的错。”商陆默默扛下所有。

旁边的忠叔见着商陆的脸上一直流着血,有些着急,“董事长,要训什么话呆会儿再训吧,商陆的脸受伤了,得赶紧处理一下。”

“这点伤算什么?”商仲伯口是心非地瞪了商陆一眼,“让他痛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