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惊凰看了眼身处包围圈内的阿铮。

阿铮迎上艾老的目光,想起昨夜的事。

艾老先生与他进行全盘模拟推测、教他应对一切危机,甚至还做了最后一个方案。

那时他还觉得如此情况,云京歌绝无可能开脱,一个女子也不可能那么心机叵测,狡兔三窟。

可现在看来,艾老完全是诸葛在世……

眼看着众人在盘算着入宫、彻查西洲帝国刺客一事。

“等等!”

阿铮忽然大声扬出话,朝着冯公行了个礼:

“冯太师,草民还有几句话想问云大小姐。”

冯鹤面容高颧,自带严厉:“许。”

阿铮这才转身看向云京歌,“云大小姐,先不谈我弟弟的命案到底与你有无关系。

也不谈冬雪姑娘到底是不是受了西洲帝国买通。

草民就问你几句话!”

“你口口声声说是西洲阴谋设计。

敢问!是西洲人逼你拿着我弟弟未完成的设计图、去生产武器?

是西洲人逼着你承认那设计图是你自己的创作?

是西洲人让你冒名顶替、还要建立这生祠?”

“若不是你自己起了歹念,这些武器怎会由你名下生产?怎么会牵连到丞相府乃至朝堂?

若不是你将图纸拿去军器部邀功请赏,一批有问题的武器又怎么会生产出来?怎会伤害78名将领?”

一字一句质问铿锵有力。

云京歌身形顿时一僵。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男人竟然是这么的咄咄逼人!

阿铮又朝着她走近一步,继续追问:

“既然设计图并不是你的,是你丫鬟呈上,你为何一直要说是你自己的绘制?

为何要说是你日日熬夜、苦思冥想而来?

为何要揽尽一切功劳,还兴师动众、让朝廷、百姓为你修建这瑶台生祠?”

“你明知不是你的创作,为何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荣耀!尽揽功名!”

一句接着一句质问,直击人的灵魂,如磐石撞地,掷地有声。

而伴随着他这么一问,全场众人才忽然想起正题。

“对喔!既然是丫鬟交给她的,是别人的创意,她为何要说是自己的功劳!”

“这些日子她走到哪儿都高高在上,标榜自己是国之荣光!”

“刚才还一直剪彩,站在那石像下洋洋得意!自豪的教什么小孩子优秀!”

“占用他人的东西,还心安理得建这生祠、想这福祉,恬不知耻!”

议论声此起彼伏。

云潇潇补刀:“人家云大小姐又不是第一次剽窃,上次登仙楼的事你们这么快就忘了么?

剽窃、偷盗,人家早已习以为常,还知道什么是羞耻喔。”

其中傅云燃脸色最为难看。

别人不知道全过程,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他苦思冥想毫无头绪时,是云京歌一大早故意来军器部,故意与他交谈,故意当着他的面绘制出那图纸!

还在他的面前口口声声说什么忧国忧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甚至在成功得到瑶台郡主的封号、全京城的祝贺之后,还装出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

当时她与冬雪完全是一唱一和,让他决定为她建生祠!

整个辅国公府是花了极大的心思才说动朝廷。

本来一向不沽名钓誉的傅家,第一次如此轰动。

朝廷不愿意出这个钱,也是几个哥哥全数凑出来的,只为让天下人知道他们妹妹的优秀。

可如今!

她的优秀全是假的!

她甚至是偷用他人的作品!

再仔细看……

此刻的云京歌站在石像不远处,那巨大的飘飘欲仙的石像在她身后,左侧还有巨大的功德碑。

那些赞美之词、全都变成了最大的讽刺!是她贪慕虚荣最大的证据!

云京歌自然感觉到傅云燃如火的愤怒目光,她心尖儿直跳。

“六哥哥……”

她上前想要解释,可刚碰到傅云燃的手臂,傅云燃狠狠一甩。

“别碰我!”

力度之大,云京歌顿时被甩得摔倒在地。

若是往常,傅云燃早已心疼无比。

可此刻,他甚至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盯着地上的女子:

“京歌……妹妹……我特么忽然觉得被你耍了!

你告诉我,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表面装的无欲无求,仙气出尘。

可私底下却利用他、得到一切荣光、一切不属于她的名头!

这真是他认知里那个妹妹?

阿铮又盯着云京歌问:“傅家公子如此疼爱你,你怎忍心这么欺骗他!”

云潇潇也继续拱火:

“冒用他人作品,夺得封号,享受天下荣光。

这是欺上瞒下,欺骗全东秦人,甚至是欺君罔上!欺君大罪!”

丞相府的众人在之前动乱中已站在一起。

一直没说话的云归薏更是往云震嵘身后、害怕地一躲:

“父亲,欺君大罪可是要株连九族,我们整个丞相府会不会被大姐姐牵连?”

云震嵘眼皮狠狠一跳。

身为丞相,他自然知晓欺君之罪有多严重。

稍有不慎,别说他这丞相之位难保,就是整个丞相府几百人,全都要被斩首示众!

云震嵘大步上前,抬起手就“啪”的一巴掌甩在云京歌脸上。

“畜生!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何要欺骗全天下!你让我怎么向天下百姓、满朝文武、乃至皇上交代!”

云京歌被打得脸侧过去,脸颊上顿时浮现起鲜红的巴掌印。

她梳得云瑶髻全散了,珠钗也落了一地,耳膜嗡嗡嗡作响。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被打了?

她又被打巴掌了?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当着全天下百姓的面!

云京歌从未如此丢脸过,她从生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千金贵女,谁也不敢动她一根头发。

可如今……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云震嵘:

“父亲,你打我?你不听我解释……就打我?”

那通红的眼眶,沙哑的嗓音,带着一种令天下男人都会心痛的破碎感。

不得不说,云京歌确实是长得极美的。

哪怕此刻头发凌乱,可她眼眶和鼻尖发着红,皮肤又雪白到宛若冰雪。

就像是雪地里被冻伤的女子,只看一眼,任何男人都招架不住。

云震嵘那么一瞬的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