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明妃亲自去了诏狱一趟,找到一个周家的远房表亲衙役,总算打听到些事儿。

不过那衙役了解得不多,不知云京歌到底犯了什么事,只知太子意图胡来,皇后将云京歌狠狠毒打一顿。

明妃又不得不前往丞相府,亲自与云京歌面谈。

云京歌自然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太子好色,说太子逼迫她,还说皇后将她打得全身是血。

是傅家人知晓真相,才将她救出去。

明妃虽不至于全信,但也信了七八分。

再加上云京歌马上就要嫁给帝长渊,她不得不留在丞相府里,如同母亲般亲自教点云京歌一些宫中礼仪。

还提醒她:“长渊很不容易,你定不要负他。”

一场婚礼,就这么如火如荼地筹备。

终于,很快到了这一日——

晨光熹微。

宫中四处挂上红绸,张灯结彩,丫鬟太监们穿梭其中,忙碌来去。

皇子成婚,无需亲自出宫迎接。

礼部之人将云京歌接上花轿,长长的队伍往宫中而去。

今日的云京歌被打扮得格外美丽。

红色嫁衣十分重工,是正妃规格的凤冠霞帔。

脸上的疤痕到底就是虫子孔洞大,经过调理疤痕淡了许多,再抹上厚厚的脂粉,近乎看不出。

她坐在那花轿之中,高贵、美丽、夺目。

陈之蔷一家经过神秘人的提点,不敢对云京歌做出什么,更是打开库房,为云京歌备了一堆嫁妆。

十里红妆,不过如此。

长长的队伍一路敲锣打鼓,热闹纷繁。

诏狱之中。

哪怕在这偏僻之地,也能听到喧嚣声。

云惊凰正靠在墙壁上休憩。

这三日没有任何人敢来打她。

唯有冯鹤总是来好言相劝,要她说出一切真相。

云惊凰如实相告,说发现她们连夜逃离,事有蹊跷,才带上傅家人追上去。

说傅家人全是云京歌所害。

可她拿不出证据,没有人会信她。

冯鹤即便信,也要帮忙找证据。

“出来!”

一群衙役忽然走过来,打开牢门就来拉拽她。

云惊凰皱眉:“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衙役们没有好脾气,拽着她就往外走,沉重的链子磨得她手腕和脚腕生疼。

出去后,他们还将她推上那脏兮兮的囚车。

嵇铁岩高坐马上,远远盯她一眼:

“哼,今日时期已到,你该吃些苦头了!”

话落,他大手一扬,一批押送队伍开始前行。

云惊凰认了出来,这是去祈年殿的方向。

祈年殿……举行云京歌与帝长渊的婚礼之地!

此时此刻,两批队伍都在从不同方向朝着祈年殿前行。

一边是敲锣打鼓、华丽壮观的婚队。

一边是冷冷清清、严肃威严的囚车队。

两个队伍,其中两个女子似乎是迥然不同、毫不相干的人生。

殊不知,就在今日,一切将发生逆转!

祈年殿。

这是宫中一巨大的广场型宫殿。

往年新春祭祀、祈福祈雨、盛大祷告等,都在这儿举行。

皇帝、储君的婚宴也会在这儿进行,以示上达天听。

作为地位低下的皇子帝长渊,的确没有这个资格。

可帝高祁对外的说法是:在这儿举办婚礼,顺便为傅家人冲喜、祈福。

文武百官们很是欣慰,夸赞。

天子如此在意傅家、丞相府,这是难得的明君!是东秦所有人的福气!

此刻祈年广场守卫森严,每隔两米就立着一个威风凛凛的金甲卫。

广场上已站满文武百官,以及赶来的各方诸侯。

甚至还请了许多京中的百姓代表、文人墨客等。

放眼望去浩浩****,个个正装,隆重至极。

“叮叮~~~”

伴随着一阵美妙的旋律,礼部那长长的队伍而来。

中间抬着红色的步撵。

红幔飘飞,在晨光之中,坐于其中的云京歌婚服散开,衣袖轻飘,美得如同一幅画。

“好美……好绝的气质啊……”

在场众人忍不住发出感叹。

“哗哗哗……”

一阵奇怪的声音忽然传来。

所有人扭头看去,就见另一辆囚车也被押了进来。

囚车里蹲坐着的人,是狼狈的云惊凰!

一边是高坐步撵、身着华丽嫁衣的云京歌。

一边是困于囚车、身穿囚服的云惊凰。

两人完全是鲜明的对比。

“咦……云惊凰怎么被带到这儿了?”

“那么脏,怕是玷污了这般盛景……”

有人小声地议论着。

云京歌身子也微微一顿,朝着云惊凰的方向看了看。

她却丝毫也不介意,反倒血液里涌起沸腾。

在她光鲜亮丽嫁给帝长渊时,能看到云惊凰受尽折磨、狼狈不堪,这是锦上添花!正合她意!

畅快!

“吉时快到,该落轿了。”

伴随着一嬷嬷的提醒,那艳红的步撵落下。

云京歌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走下步撵。

一米七的身高,亭亭玉立。

丫鬟们搀扶着她,走向前方的台阶。

那是正中间的路,有一条红绸布直通向高台。

高台之上,才是王公贵族们所站之地,也是真正的婚礼举行点。

高台两边,早已站着两公九卿,皇子公主等。

其中帝骁战一身倨傲,是储君该有的富贵傲气。

帝台隐饶是不喜嘲杂,今日也特地前来,还穿上了他最不喜欢的锦衣。

那是一套青色的山水画锦衣,让往日里朴素乡野的他,多了夺目的矜贵、华气。

其后的帝渔唯唯诺诺站着,一双眼睛都不敢到处看。

还有一些皇子公子们穿着也是不凡,个个心思迥异。

而最中间站着的,是由一群礼部之人簇拥着的帝长渊。

今日的帝长渊穿着精致的喜服,一向温润儒雅的他多了一分夺目的光华。

那本就足以令天下女子心动的面容,更有种瑰丽的俊气。

云京歌被搀扶着,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走向那个男人。

透过半透明的红色盖头,她能看到那抹高俊挺拔的身影。

那是帝长渊。

是她一直喜欢的男人。

虽然现在不该是成亲的时刻,一切大业全被打乱。

但没关系。

今日她就要嫁给他,嫁给自己最心爱的男人!

从此两人可夜里相拥,一边恩爱,一边筹谋天下!

单是想着那一幕,云京歌脸上就浮现起一抹娇羞。

而此刻的云惊凰也被拽下囚车。

“快走!”

有人推搡云惊凰,走向侧面的偏僻台阶。

正中的红毯大道,她这种囚犯不配!

在这喜气的场合之下,云惊凰就被推来推去,还光着脚。

她头戴枷锁,身戴铁链,狼狈至极。

而云京歌长长的红袍拖地,足有几米长,就那么一步一步走向高台,走向帝长渊,华丽而高贵。

有风吹起。

云京歌的红盖头微拂,她能看到那边的情况,嘴角的笑意更深。

同样是丞相府的千金,云惊凰才是真嫡女,那又如何?

现在光鲜亮丽的人是她!

要嫁入宫廷的人也是她!

云惊凰注定一生只能为她作配!

云惊凰也侧头看了眼正中央的大台阶。

朝阳升起,云京歌那身红色喜服上,金丝线闪闪发光。

好美。

美得刺眼。

颜色还红得有些像血。

今日、怕是要见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