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啊,进自己家还这么扭捏。”
沈流筝打着趣,难得见到柳云昭这样的窘态。
柳云昭深吸一口气,刚要捶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小姐回家啦?”开门的是柳家的管家,只见他笑眯眯的让出一条路:“老爷一早便收到了沈家姑娘的拜帖,早早地就在等着你们呢!”
柳云昭这才松了气,整个人也放松了。
“我就说嘛,我爹最疼我,还真能不让我回家?是不是陈伯?”
陈伯笑嘻嘻的点着头,见几人身子进了门,立马将大门紧紧地闭上,哐啷一声,惊得柳云昭浑身一颤。
“这,这几个意思?”
陈伯依旧笑咪咪,毕恭毕敬的说道:“老爷这会儿子正拿着白绫,鹤顶红在前堂等着您呢~”
柳云昭脚一软,还未着地,便被人拖着进了前堂。
沈流筝笑而不语,她虽知道柳云昭并非原来的柳云昭,但柳家宠女,是她在闺阁之内便听过的。
就连柳云昭未婚私通这样的事,柳如风也只是跟自己较劲,气得病了三日。柳云昭不知道,她这个主母可是知道的,新进来的下人,约莫着一半都是柳如风塞进来的照看她女儿的。
所以上次,即便她不出手,柳如风派去的人也会强行把她带回去。
柳如风端坐大堂,刚瞅见柳云昭的影子,便左顾右看的抓着戒尺冲了过来。
“我打死你个不孝女!”
柳云昭吓得缩在沈流筝身边。
“柳世伯!”沈流筝欠了欠身。
柳如风一见,尴尬的冷哼了一声,却也没个好脸色的坐回正堂。
“沈二姑娘这句世伯,在下可担不起,我不过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岂敢同四大世家攀上关系!”
沈流筝面色一僵,前世她便知道此事,柳如风同她父亲也算是少时相交,可自从父亲娶了祁氏,那时的柳如风不过是户部的一个小吏,被祁氏羞辱过几次后,便再未登门过。
沈流筝低头一笑,缓缓说道:“从一进门开始,世伯便唤我沈二姑娘,想必还是拿我做小孩子,长辈之间的恩怨,我不方便过问,只是在筝儿这里,您永远是那个给我买糖人儿吃的世伯呀~”
柳如风听着这话,脸色才算缓和,茶也让人上了。
“早些年我便修书一封给你爹,那个陆瑾安是个不堪托付的。如今我自己的女儿……”他瞪了一眼柳云昭:“也走上了一样的路。你们总觉得我是贪慕虚荣,觉得他是没落贵族,我自己也是从寒门出士,岂会……?”
他语塞,很是无奈。
“如今她又和离,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正是把您放在眼里,这才悬崖勒马,及时回头啊!”沈流筝起身走到他身边,声音殷切:“昭昭自嫁入侯府后,便日日同我说您的教诲,这才求着我救她与苦海之中,我……”沈流筝苦笑一声:“是逃不了,可她,我还是能救上一救的。”
“世伯,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柳如风心头一软,转头看着缩在那儿冲自己傻乐的柳云昭。
“世伯可是担心,昭昭日后的婚事?”
柳如风苦笑:“不瞒沈二姑娘,朝局动**,我柳家不比你们沈家根基深厚,我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也要为我自己的女儿计上一计,也想过让她嫁入名门望族,图个安稳一生。”
沈流筝点头默许,佯装思忖:“世伯之思忖,筝儿望尘莫及。只是世伯也说,朝局动**,如今太子虽立,但北国虎视眈眈,屡次犯我边境。天启虽与我朝交好,但更看重三皇子,就连九皇子……”
沈流筝和柳云昭对视一眼,想必现在只有她们两个知道,这位才是将来的帝王。
“所以今日的名门望族,一朝换天,难免不会站的越高,摔得越惨。”
柳如风的眉头皱成一团,声音也跟着沧桑:“这些,我也不是没想过。索性她这次和离,我也清点了这些年的家产,就算她一个人,也能安度余生,我这个做爹的,也能闭上眼了。”
柳云昭心中微动,她在原身上,父母早亡,倒是穿到这儿来,体会到了父爱。
沈流筝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很是羡慕。
“我此次前来,除了替昭昭求情,便是给世伯送上解决之法。”
柳如风闻言,眉头微舒。
沈流筝便将这几日的谋算悉数相告,听得柳如风目瞪口呆,惊得嘴都闭不上。
“世伯,我可是将家底儿都掏给您了。您在朝堂之上孤立无援,承受不了什么波浪,倒不如同我合作,让沈家和青云阁成为您的助力,他日不论是哪位继承大统,您都有筹码在身,也不怕这泼天的巨浪,吞了柳家不是?”
他缓了许久,看了看柳昭云,又看了看沈流筝。
“你刚才说,这是谁的主意?”柳如风看了眼自己那不成器的女儿:“她?”
沈流筝偷笑,点头。
柳云昭借势蹲到他身边:“爹爹,真的是我!你相信我,我有能力不靠男人也能活出自己的一番天地,也能将你养的白白胖胖!”
“啧!放肆!”
他敲着自己女儿的头,眼泪突然蓄起来:“让爹好好看看你,怎么瘦了如此之多?”
自柳云昭出嫁后,他便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遇到陆瑾安,他也毫无规矩,从不上前拜会自己,还要靠插进去的下人回禀,才能知道自家闺女的消息。
见着他们父慈女孝,沈流筝竟有一丝的出神。
原这世间还是有爱子女的父亲。
她想起自己,便黯然神伤下去。
回头间,阿糖竟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她诧异的抬头,看到阿糖了然的神情,也觉得安慰。
“筝儿。”柳如风亲切地叫着:“左右昭昭的事,是你操持着,世伯多谢你。”
柳如风拱手作揖,弯了腰下去,沈流筝一惊,立马扶起。
“岂敢岂敢!这是我同昭昭之间的情谊!”
柳如风一惊,神色尴尬的重复着:“情,情意?”
随即笑道:“其实我早就想问,你待昭昭这样好,是不是……”
沈流筝举起茶杯送到唇边,呆呆地看着他。
他轻咳一声,倒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我也不是什么冥顽不灵的老古董,若,若你们真的是磨镜,我也可接受!”
“噗!”
“哎呀爹!”
柳云昭脸都红了,柳如风这才拍了拍自己的头,哈哈的笑着,重新打量着沈流筝。
“筝儿,我不愿唤你侯府夫人,是因为在世伯心中,你沈家二姑娘的名头,比什么狗屁夫人重上千金。这些年听你的贤名,世伯还在惋惜,可惜了当年那个闯**的筝丫头。如今看着你这般,世伯心中,欢喜的很。”
说着又拉着柳云昭的手:“自此昭昭,便要劳你看护。”
“柳家,愿效犬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