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央拎着包跑出去,走了一段路之后,忽然停下脚步。
不认识路啊!
管家老刘是个很慈祥的老爷爷,笑着在徐央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徐小姐,有什么事吗?”
“您好,可以带我去见一下贾伯父吗?”
“好的,您这边请。”
“谢谢。”徐央微微鞠躬致谢。
两侧墙壁上雕饰精美的灯把整条走廊映得亮堂堂的,两个人的影子渐行渐远,拉成长长的形状。
贾响刚刚反应迅速地躲在了拐角,好在他手势打得快,没让管家老刘擦身而过的时候因为他的存在发出声音,惊扰了小胖妞。
不过,找父亲吗?
据他所知,徐央和父亲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有什么事情非得瞒着他来谈呢?
莫非,是沁姐有什么话要小胖妞带到?
贾响皱起了眉头,感觉事情大条了,忙不迭追了上去。
管家敲响了书房的门,通报徐央的来意,得到里面的人许可之后,就把门打开,自己退下去了。
徐央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伯父,您好。”
“徐央啊,有什么事吗?”贾昊坐在深色的沙发上,招手示意徐央也坐下,询问道。
这个女孩子带给他的熟悉感不是作假的,人老了,总是喜欢想些有的没的,贾昊这时候忽然又想到了这件事,不由细细打量了起来。
不过贾昊久经风浪,不会冒冒失失到让徐央察觉,视线很是隐晦。
徐央安然坐下,把包放在膝盖上,打开搭扣,取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子,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打开盒子,反向推给了贾昊。
“伯父,家姐让我把东西还回来,说是所托非人,物归原主。”
里面是一个翡翠镯子,玉色通透润泽,没有丝毫的杂质,在灯光下甚至隐隐有绿色浮动。
贾昊在徐央拿出那个木头盒子的时候就不禁瞪大了眼睛,看清里面的东西以后也明白过来了,“你姐姐人呢?”
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纠结于为什么,贾昊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徐沁那个姑娘吃得苦受得罪,他还是知道的。
本来以为贾煜没那么笨,身边摆着徐沁这样的姑娘还能让人跑了,看来是他高看了自己的儿子了。
“姐姐出国玩了,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遇到真真正正爱她的人。”
至于被姐姐留在这儿的痛苦回忆,迟早都能忘却的。
姐姐值得更好的人,更好的爱情,而不是被这些东西束缚,连爱都小心翼翼,举步维艰。
“唉~我明白了,徐央你去休息吧。”
贾昊自然看得出来徐央的愤懑,实际上,如果他是徐沁的长辈,也舍不得自己的姑娘受那样的蹉跎。
说到底,是贾家的人对不住她。
“好的,伯父,晚安。”
徐央也没有多留的意思,知道几年前这位贾伯父就和姐姐谈过,还郑重其事地给了姐姐所谓贾家儿媳妇的信物,徐央免不了对着这位老人也升起一些怨气。
一个镯子,绑了姐姐那么久。
如果没有那个镯子,是不是姐姐就能早一点想开,不用陷得这么深,到了还要躲出国的地步。
想到这儿,徐央出了书房,关上门以后,深吸了口气才放开把手。
一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
却有意想不到的温暖附上来,轻轻掰开了用力到发白的指尖。手指挤进缝隙,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
“小胖妞,是不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呀?我带你回去吧。”
至少,贾响不是贾煜,而她,也不会有姐姐那般痴情。
徐央绽开一抹笑,“好。”
两个人洗漱完毕之后躺在**,床头圆圆的小夜灯发着柔和的光,深夜里安谧的所在,却因为少男少女的情丝浮动,硬是捏揉出了暧昧的意思。
中间隔着的距离怎么看怎么碍眼,贾响小幅度地翻过来覆过去,烦躁地睡不着觉。
徐央安安静静闭着眼睛,听着那侧传来的响动。等了半天,小少爷还是在辗转反侧,纠结得不行又不敢做出行动。
唉~
有人轻轻叹了口气。
徐央直接挪到贾响的怀里,脸贴着他的一侧肩膀,把小少爷的手臂绕过她的腰间环住,仰头在他下巴上轻啄了一下,“快睡吧,我的,小少爷。”
贾响在徐央凑过来的那一刻就僵直了身子,所有的紧张不安都在小胖妞那一个浅浅淡淡的吻里沉寂下来。
收紧了搂着小胖妞的臂膀,把人又往怀里收了收,“晚安。”
徐央闭上眼睛,耳畔是贾响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晚安。”
小少爷这么好,他们两个,不会像姐姐他们那样的,吧?
这边的两个人陷入了梦乡,书房里的灯却是亮了很久。
徐央离开后,贾昊对着桌子上的镯子运了半天气,还是没忍住大半夜给不争气的大儿子打了电话。
贾煜自己倒了杯红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隐隐有了醉意,手机就响了。
“喂!”
“贾煜,几年前,我曾经和徐沁谈过一次话。”
“什么!?”贾煜劈手砸了杯子,眼睛通红。
“我把贾家要传给儿媳妇的镯子给了她,请她好好照顾你,一直待在你的身边,而且为了顾及到你们两兄弟因为母亲留下的阴影,她还答应,会在你们两个都走出来的时候再正式进贾家,成为我们家的人。”
“她,原来是这么想的吗?”贾煜喃喃自语。
“今天晚上,她的妹妹徐央把镯子还回来了,听那话,是徐沁自己的意思。我好好的一个儿媳妇,就这样被你气跑了,贾煜,你可真是有能耐啊。”
贾煜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徐沁接了东西,现在却又把东西还了回去。
他原本以为,辞去职位,退回资产,已经是徐沁能够做到的和他扯清关系的极限,却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那个女人,做得更狠更决绝。
可是,这又怪得了谁呢?
最痛苦的爱情,不是一路荆棘,怪石嶙峋,而是长途跋涉,始终无望。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挂断了,贾煜跌跌撞撞站起来,环视周围,这是徐沁给他准备的一处住所。
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就算是他暴躁得想要借酒消愁,也在自己顺手的位置找到了需要的一切。
“呵呵……”
贾煜被地毯绊了一下,摔在地上,厚厚的绒毛抵消了身体的大半重量,没让他觉出丝毫疼痛,大少爷索性躺在地上,就着空寂无人的房子嘲讽地笑出声。
贾昊也听出了那边的大儿子喝了酒,神智不是很清醒,但是如果贾煜再不振作起来,估计就真的没媳妇儿可以抱了。
思绪万千的老父亲捏了捏眉心,忧愁不已。
没想到,反而是最让人操心的小儿子先搂着媳妇儿睡大觉了。
视线扫过搁置在桌子上的镯子,贾昊沉了眼,徐沁啊,如果真的不在乎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了,以你的性格,会畏畏缩缩躲到国外吗?
你比所有人都了解贾煜,也能看得清自己。
之所以匆匆忙忙躲着贾煜,不过是因为,你在害怕。
害怕贾煜真的回头了,你会忍不住心软。
害怕所有的坚定决绝,在贾煜面前都会土崩瓦解。
贾昊把盖子合上,好好地放到书房常打开的抽屉里,希望贾煜能争点儿气,这个东西,迟早要物归原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