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新世纪的第一个百天里,重读了一遍上个世纪的文学名著(红与黑》。作家司汤达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是一个政治情结很重的人。他生长于资产阶级大革命时期的法国,从小就举着自制的三色旗在自家房子里庆贺共和党人的胜利。在(红与黑)这部小说里, 司汤达加进了许多诸如对拿破仑的崇拜、对稚各宾党人的赞许、对保王党势力的批判、对教会的揭露等等内容。 因此, 司汤达被后世的人们(尤其是我们这块大陆上的人们)称誉为“批判现实主义小说家”。

然而, 当我读毕掩卷之后,小说中那些关于“现实”种种问题的描写,都像稻场上的灰土和谷壳一样,随风而逝。利下的只是一个悲剧。一个心理止强烈自单而又自卑已经到了几近变态的男人, 与性格迥异的两个女性之间的爱情悲剧。

维里埃尔小城纯朴温柔的雷纳尔夫人, 巴黎上流社会敢作敢为的拉莫小妞,再加上一个愈因其社会地位低下而愈生自车心和征服心的于连先生,这爱情故字就显得千曲百折, 回肠**气。正是这些人物的独特性格和具有这种性格的人物之间的感情吸引了我、打动了我,至于什么“稚各宾党人”什么“波旁王朝的复辟”什么“耶稣会士”……又与我何干呢!

司汤达当年曾化名“格吕福.帕帕拉”, 为他自己的(红与黑》写过一篇评论。在结尾处, 司汤达说过两句很重要的话。

开首一句是:“他敢于描绘巴黎的爱情,在此之前还不曾有人尝试过。”结尾一句是:“有一天,这部小说描绘的将成为古老时代,像瓦尔特.司各特的古老时代一样的古老时代。”

意思很清楚,在这部小说里他写的是巴黎的爱情,是他那个时代的爱情。而今,古老的时代无人关心了,永恒的只是爱情。

由此很佩服地想到莎士比亚,他生活的那个时代无疑会有王朝的腐败和贵族的压迫,然而(罗密欧与朱丽叶) 中看不到那些东西。所以, 罗密欧和朱丽叶登上了各个时代各个民族的舞台,他们俩现在还活着,看样子会一直活下去。

当美国人的(泰坦尼克号》在中国在全世界蹿红的时候,我陪着太太进了影院。望着银幕,我很职业病地想着,如果这个故事拿来在我们这儿做,会做出一个什么活儿来。狠抓企业管理,注意产品质童?总结历史教训,开创造船业的局面?或者,提高社会道德水平,提倡互爱互助?……

不能不让人怒想,什么才是文学的命题。

抽象的人并不存在,具象的人都是双重性的,他们既是生命休意义上的人, 同时又是社会学意义土的人。他们在特定的社会中生活。社会的政治问题和经济问题困扰着他们,这种精神上的挤压必不可免地产生了杭拒性的反弹,使他们对此类问题投入了更多的关注。眼下的中国,尤其如此。眼下的中国文学界,尤其如此。

然而,文学毕竟有自身的命题, 与命题不相干的东西,迟早会显出它们是赞物。就像(红与黑)里的“稚客宾党人”

和“圣教士”。

人类其实只有两个视角,一个是向外的, 用来关注人类自身之外的外部世界。 另一个是向内的,它注视着人类自身的内部世界。外部世界是变动不定的,它所产生的问题必然会时过境迁。而内部世界的问题常常是恒定的。这种恒定表现在内容上或许会有变化,但是题目却永远经典着。 因此,文学也就有了永恒的主题。

**问题并昨人类自身的帷一的问题,但毫无疑问是人类自身根本性的问题之一。 因此,我才有了创作“**思辫系列小说”的想法,并将它付诸了行动。

你们看到的(**的思辫)只是第一部,我还会继续写下去。